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她四點就起來檢查了下行李,又煮了一點面條和幾個雞蛋。剛剛收拾妥當,小李、張揚和金宜福、孫有良、周小茹幾個就過來了。
她今天沒有穿自己的衣服,而是和小茹換了一身,頭上帶著綠色的護耳帽,圍巾圍住了半張臉,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
他們卡著時間,只提前半小時到車站,預備等姜蓉蓉上車,大概再有個十來分鐘,車就會開了。免得和姜家人扯皮太久,徒增風險。
是以,他們一行到的時候,站臺上已經圍了很多人,基本都是父母親友一大家子來送行,所以他們幾個走在一塊也并不顯得突兀。
小李和張揚護著姜蓉蓉,小茹和金宜福落后他們一截,希望能靠姜蓉蓉的衣服,轉移姜家人的注意力。
果然剛剛進了車站,就有人一把拉住了周小茹的胳膊,姜蓉蓉緊張得頭都不敢回,徑直往前走。
周小茹抬頭望了一眼抓她胳膊的年輕男同志,面上有些疑惑地問道“同志,請問有什么事嗎”
姜斯民立即放開了手,斯文有禮地道“不好意思,同志,我把你認成我妹妹了,她有件和你一樣的外套。”
周小茹略略點頭,“沒事。”說著,就跟金宜福往前頭走了,姜斯民看著她的背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
元旦那天,他一回家,就聽爸爸和繼母說,大妹從醫院里跑走了,找不到了。繼母多方打聽,才知道支邊的名單上有大妹,并且已經報了上去,沒法更改了。
爸爸的意思是既然大妹不愿意,不如就取消和藏家的婚約,但是他卻是知道,這門婚事從一開始,他們主動和藏叔平提,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現在若是姜家主動取消,那第一個對付姜家和他的,就不是爸爸曾經的政敵,而是藏叔平。
別的不說,姜家的賬是最經不起差的,藏叔平隨便捏一個舉報的理由,都能讓姜家至此萬劫不復。
他第一時間就穩住了爸爸,避重就輕地和父親道“蓉蓉是不是還放不下沈俊平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就算沒有藏家這門婚事,以姜家和沈家的恩怨,大妹也是絕不能嫁給沈俊平的。爸,你以為取消婚約是為大妹好,但是或許只是將她往沈家更推一步而已。”
當時繼母也在一旁敲邊鼓,爸爸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慮,最后沒有再提出反對意見,只是說“先把蓉蓉找到吧,如果她誓死不愿,也不能硬把她送過去,到底是我們姜家的親骨血,是你大伯唯一的女兒”
他也知道過猶不及,當時沒有再說,卻是打定注意,一定要讓大妹和藏叔平順順利利地把婚禮辦了。
但是他已經在這邊等了一個小時,并未見大妹的身影,剛才看到一個和大妹衣服一樣的女同志,她還以為是大妹,沒想到認錯了人。
這時候,姜靳川和彭南之也到了,問他道“斯民,還沒看到蓉蓉嗎”
姜斯民搖頭,“還沒有。”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五分鐘,這一趟火車就要開了。
彭南之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發現很多女同志都用厚圍巾把臉捂嚴實了,想找人也分不清誰是誰。忙和姜斯民道“看臉是找不到的,只能靠手里的箱子和衣服辨認了,蓉蓉有兩個箱子,一個是人造皮的藍色大箱子,這是我送她的,還有一個她自己買的柳編的小箱子,我去她租住的地方看了,這倆個箱子她都帶走了。”
電光火石之間,姜斯民忽然想到,剛才那位女同志似乎也有一個藏藍色的人造皮箱子,就拎在跟她同行的男同志手里
姜斯民立即朝前頭張望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在13車廂旁邊,那位女同志正在把手里的行李箱遞給另外一位女同志。
忙指給繼母看道“阿姨,那是不是蓉蓉穿藏藍色舊襖子的那一個。”那襖子大了一些,穿在她身上并不是很合身,松松垮垮的不說,還漿洗得有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