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蘭晚上燒了一桌子的菜,除了愛立夫妻倆,還有沈俊平、林亞倫和前幾天跟沈玉蘭一起過來的賀黃氏、賀亦棉和小喬喬。
等人都齊了,沈玉蘭笑道“先前大家都忙,倆個孩子領了證,也沒空一起吃個飯,只能挑婚宴的前一天,我們家里人熱鬧一下。”
又感謝李嬸子、劉嬸子幾個這些年對她們一家的關照,李嬸子率先笑道“都是老鄰居了,咱們可不興說這個,以后啊,你們一家的日子定然是紅紅火火的。”
一頓飯吃到七點半,大家都散了去,愛立晚上留在家里住,樊鐸勻、林亞倫和沈俊平一起回了甜水巷子那邊,明天一早還要把糖餅之類的帶到飯店去。
晚上,沈玉蘭和女兒擠在一張床上,和她道“真是想不到,我們小妹也結婚了,我們剛來這邊的時候,你才八歲,院子里的嬸嬸和姐姐都喜歡你,說你長得可愛,人也乖。”
愛立笑道“是,李嬸子家的采芹姐那時候經常帶我玩。”那時候干爸一家剛往港臺去,她們一家也由申城搬到了漢城來,剛來的時候,小愛立還有些不習慣,也沒有朋友,還是采芹家帶著她慢慢融入到這個院子里來的。
愛立想到葉驍華的奶奶,叮囑了她兩次,讓以后干爸回來的時候,記得帶葉驍華過去認個親,曾奶奶似乎篤定干爸還會回來,而且回來的話,一定回來找她。
不由問媽媽道“媽,你說,以后我還有機會見到干爸嗎”
沈玉蘭愣了一下,半晌嘆道“愛立,媽媽和你說一句實話,你干爸是國黨,在戰時的蓉城身居要職,就算政策再寬松,也是對旅居海外的普通人來說,你干爸是幾乎不可能回來的。”
愛立想了一下,其實到了八十年代,不用干爸回來,她也可以根據他曾經留下的地址,找過去,就是不知道中間門隔著三四十年,那個地址是否還準確
沈玉蘭見女兒沉默,微微嘆道“曾仲才確實是個好人,當時我托曾大姐給你找戶人家,幫忙寄養幾年,她就找了你干爸。那幾年,你確實被照顧的很好,你干爸在你身上花了很多心思,你小時候的啟蒙老師,都是從京市女子高等師范學院畢業的,等你稍微大點,他還想讓你學摩托艇,說可以鍛煉你的膽量”
愛立聽到這里,忽然想到,原主和魏正的結緣,正是因為得知他是羊城摩托艇隊的成員,因此在學校里對他格外高看一眼,后來一來二去的就處起了對象,只不過魏正這人很別扭。
也可以說,這個年代的很多人都很別扭,身份的成見太大了,一個人即使再有才華、人品再貴重,單一項“出身”就完全把這些光彩給掩蓋了下去。
愛立正想著,就聽沈玉蘭笑道“你小時候在曾家的時候,膽子大的很,從小就愛打抱不平,我們都笑你是個小老虎,后來跟我到了漢城來,竟慢慢變溫順了,看著也像個女孩子了。”
沈玉蘭覺得,這可能和環境的影響有關,以前曾仲才一心把愛立當男孩子養,什么都采取鼓勵的政策,讓她膽量越來越大。等到漢城以后,她一個人帶,到底怕顧不過來,天天叮囑愛立注意安全,凡事小心些,孩子的性格也漸漸沉穩了很多。
她有時候想,當初曾仲才和她商量,要把愛立帶走的時候,她如果選擇放手,是不是對愛立更好一些
沈玉蘭這樣想著,就把這話問了出來,愛立笑道“媽,你想什么呢雖然干爸對我很好,但是對小孩子來說,有媽媽的地方才是家啊”如果當年八歲的小愛立真的跟著干爸遠赴海外,那她心里一定會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為什么她的媽媽不要她
即便對小愛立來說,干爸這邊的條件更好一些,但是在孩子心里,母親的地位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一個愛孩子的母親,所能給予孩子的安全感,也是別人無法給予的。
是媽媽的愛,給了原主愛人的勇氣,也教會了她甄別虛心與假意。沈愛立忽然想起來,自己剛到這邊來的時候,曾經夢到原主在她的世界里,游刃有余地學習計算機制圖和處理林女士對她唯一房產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