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立道“我前些天好像看到了何姨。”
“是,她和三叔三月份左右就回來了,現在住在衛生局的家屬院那邊。上面最近發了63號文批準紅十字會恢復工作,三叔這次回來,主要負責這件事。”
愛立有些好奇道“那都慧芳呢”當年都慧芳出面揭發謝鏡清,說他未婚生女,有作風問題。京市那邊一度給她們單位去信問消息,如果不是她師父是革委會主任的話,她那回,怕是也有些吃不消。
現在謝鏡清和謝芷蘭都回了京市,當年站在他們對立面的都慧芳,又該如何自處呢
謝林森想到這事,也有些感慨,“三”一個“三”字出了口,謝林森反應過來,現在何姨和三叔結了婚,再稱呼都慧芳為三嬸并不太合適,改口道“芷蘭媽媽現在已經退休了,租住在原來的單位附近,中間一直給芷蘭寄信寄錢,但是芷蘭都沒有要,讓她留著自己養老。”
樊鐸勻道“革命鬧了這么多年,謝芷蘭可能也沒想過,還會回到京市來。”以前以為不需要再面對的人情、關系,現在都不得不面對,那些不想扒開的傷口,怕是也不得不一次次被扒開。
十年浩劫,人性的冷漠和復雜,大概對很多人都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比如謝芷蘭和都慧芳這對母女,要想恢復到先前的關系,怕是很難了。
愛立留了森哥吃午飯,午飯后,森哥就提出了告辭,說是今天下午的火車。愛立不由皺眉道“怎么這么急啊我送你吧”
去火車站的路上,謝林森才問道“你這幾年和鐸勻處得怎么樣他有沒有欺負你”
愛立有些好笑道“森哥,他的性格你還不知道嗎怎么會欺負我就是那一年,慶慶被搶的事,把他嚇狠了,把慶慶看得像眼珠子一樣。”
謝林森笑著點頭道“那就好”望了下跟前的車站,和愛立道“行了,你別送了。年底我要是回京市,咱們還能碰面。”
“好,森哥,一路順風”
謝林森站在車站門前,微微笑著朝愛立揮手,想到當年那個有些偏激、執拗的姑娘,現在也長成了一副成熟、穩重的模樣,不由為她感到驕傲。
就是時至今日,他由連長一步步升為旅長,倒不好再隨意炫耀自己有個優秀妹妹的事了,謝林森頭一回感覺,擢升太快的煩惱來。
端午節,紡織科學研究院放半天假,上午大家都在禮堂里參加員工大會,這一年的“五一”勞動模范一一領完獎以后,由近七十高齡的梅子湘同志發言。
梅子湘已經白發蒼蒼,脊背依舊挺得筆直,拿著發言稿,望了眼臺下的人,開口道“眾所周知,我們剛從一段歷史中走出來,現在在臺下的,有我熟悉的舊友,也有我們研究院的新生力量,我們齊聚在這里,是希望能夠在華國的紡織領域,留下自己的一筆濃墨重彩”
她話還沒說完,底下就掌聲雷動。愛立聽到好些人竊竊私語道“梅同志真是半生貢獻在紡織領域了。”
“她帶頭搞的梳棉機,在十年前,可是領先國外技術的,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
“所以說她們梳棉機的研發任務比較重,國內外都在盯著看呢”
臺上的梅子湘接著道“我們大家等待了這么久,現在是最好的,也有可能是最后的機會,我們必須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爭取在高速梳棉機和紡織領域做出成績來。同志們,荒度人生是很可怕的,我希望大家都能全力以赴,為自己、為高速梳棉機的研制史創造出新的歷史。”
散會后,黎東生找到了愛立,問她們分梳工藝小組最近有沒有什么新的突破,愛立就提了雙區蓋板的想法,和她這幾天琢磨到的吸塵排雜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