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干媽家出事以后,謝微蘭就主動辭去了共青團的職務,在申城住了一年多,后來姚家事情告一段落,她就孤身南下到了羊城這邊的小漁村。
她來這里的初衷,是離港城近,如果在大陸待不下去,就乘船去港城。
沒想到改革開放的浪潮,很快向整個羊城沖刷過去,她隱隱感覺,這股浪潮將會帶領整個中國的經濟復蘇。
1979年,經過認真思索,她選入了一家香洲毛紡廠公司。她本身是在共青團做宣傳工作的,又有在棉紡織廠的工作經驗,這邊正是缺人的時候,半年的時間,她就在這邊展露了頭角,做到了高層的崗位,負責公司對外宣發這一塊。
盧曉云找來的時候,她剛開完周會,聽到秘書說有位姓盧的女士來找她,她心里隱隱就有了一點感覺。
看到盧曉云的那一刻,她就認了出來,這人是誰。
她被遺棄的那年,已經有七八歲,家里有哪些人,她已經有印象了。
但是她不知道,時隔多年,盧家的人來找她干什么微微笑著問道“盧女士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對面的盧曉云,戴著一副老花眼鏡,仔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喃喃道“真的太像了,薇薇,你和你媽媽年輕時候可真像。”
聽到張伽語,謝微蘭臉上的程式化笑容,都不由得微微收斂了一點。
盧曉云也敏銳地察覺到,有些懊悔地道“我不知道你母親,竟然會做出這種事,薇薇,姑姑真的不知道,你當時還那么小,她怎么狠得下心來。”
是啊,怎么狠得下心這個問題,一度成為她的心結。
盧曉云一邊說,一邊哭,謝微蘭見她這樣,反倒沒什么感覺了,好像她在說的事情,和自己毫無關系一樣,平靜地遞了一方手帕給她,“盧女士,您緩緩再說,不急。”
盧曉云握著她的手,語氣有些激動地道“薇薇,我是你姑姑啊,你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你小時候,最喜歡姑姑了啊”又慌不迭地從包里拿出來一枚珍珠胸針,“你記得這個嗎當時姑姑剛買回來,你說喜歡,姑姑就送給你了。那次姑姑出門,你說姑姑衣服穿得素,把這個借給姑姑戴下。”
謝微蘭望著那枚胸針,從久遠的記憶里,扒拉出一點高門大宅的影子,淡淡地道“可是你從此沒再回來。”
盧曉云愕然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冷冷的,眼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我我去給你爸收尸了啊,我再回來的時候,局勢就亂了,一家子人都四散了,你媽媽和你也不見了,薇薇我去找過你的,我去找過你的,我要是知道張伽語做出這種事來,我當年就是拼著命不要,也不會離開大陸的”
這倒是謝微蘭不知道的,她從生母那里聽來的是,父親帶著一家人去臺島了,單獨撇下了她們母女二人。
這一天,謝微蘭才知道,姑姑后來去她外婆家找過她和她生母,但是她生母告訴姑姑,自己得了急病,已經沒了。
姑姑后來只身去了臺島,又碾轉到了歐洲,經過努力,在那邊拿到了一份教職。最近得知大陸這邊放寬了政策,想著自己年事已高,趁自己還能動的時候,回來給家人掃個墓,意外得知她還活著的消息。
她聽姑姑說完以后,有些奇怪地問道“是誰告訴你,我還活著”她想總不可能是張家的人,他們當年都沒說,難道現在良心發現了嗎
她當年給她生母的教訓可不小,攪和得唐家完全容不下這個人,她想,張伽語大概是恨毒了她的,怎么會告訴姑姑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