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那雙黑寂的眼眸先是掃了一圈仙族兵將,最后緊盯著林傾白。
忽而他咧開潔白的牙齒,噗呲一下笑了起來,聲音沙啞的說“林傾白,你真像一只狗,緊追著我不放,哈哈哈哈哈。”
閻秋司笑的身子顫抖,瞧著都快要站不穩的跌坐在地上。
這時候一道帶著藍光的飛針從林傾白身后飛出,速度之快肉眼不可及,只聽噗嗤一聲,那長針刺穿閻秋司的右胸膛,竟將閻秋司生生的釘在了身后的巨石上,動彈不得。
“我呸你算個什么東西竟敢辱我師尊你看我今日不砍下你這魔頭的腦袋”
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從身后的人群走出,手執一把藍劍,氣沖沖的走上前,作勢真的要將閻秋司刺死。
林傾白抬袖一揮,就將男子撫到了身后,厲聲的說“沒我命令,不準妄動。”
“師尊,我”
林傾白沒有理身后的那些人,他踩著滿地的白雪,一步步的走到了閻秋司的身前。
閻秋司果真和傳聞中一樣,天生無痛,哪怕此時他渾身盡是割肉穿骨的傷口,他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只見閻秋司笑著抬手按住了那把長針,一點點的將針從自己身體里拔、出、來。
長針每出來一寸都帶出了他細碎的血肉,血似順著掌縫流進他的衣袖,而他卻連眼睛都沒抬一下。
直到針完全拔出,閻秋司從巨石上滑下,噗通一聲半跪在地上。
四周雪絮飛揚,血霧彌漫。
他單手撐著地,淺聲的咳嗽,烏發沾滿了血漬,披散在肩頭。
曾經高高在上的魔皇,此時卻狼狽的半跪在林傾白身前。
林傾白垂眸望著閻秋司,不由的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場景。
三個月前,林傾白帶兵來到魔族,平定禍亂,收復魔族,更是為了除掉閻秋司這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他們的第一戰是在魔族的邊界,吞日江的江灘之上。
那日正值風起,江水裹挾滾滾波浪,聲動似雷鳴。
林傾白帶著數萬仙兵,立于在魔族之外,吞日江邊。
初次見傳聞中喪心病狂的魔皇,林傾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他望著容貌可怖的魔物,腦中甚至可以勾勒出魔皇是如何丑陋猙獰的模樣。
正在此時,忽而空中傳來了巨大的風聲。
林傾白仰頭看見一少年豎著高發冠,穿著淡藍衣袍,坐在一只渾身赤紅的大鵬鳥身上,飛過滾滾翻涌的江水,穿過萬千黑壓壓的魔物和魔兵,朝林傾白這邊飛來。
瞧著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發尾飛揚,露出了他清秀俊朗的臉頰。
最后他們飛于戰前,鵬鳥停在了半空中,而那個少年則衣袍卷卷,垂著眼眸,眼底帶笑的望著林傾白。
另林傾白記憶深刻的是,少年的那雙眼眸極為好看,清澈明亮,望著人的時候似含著無盡的善意與單純,猶如不諳世事的翩翩少年郎。
一開始林傾白還以為他是哪個仙界天真的富家小少爺過來看熱鬧,正要命人將他斥走。
卻見在那少年踏下鵬鳥之時,萬千魔物皆俯身臣服在他的腳下。
吼聲震天,不足撼他分毫。
而如今
閻秋司臉上滿是血污,早已看不清原本清秀的容貌,身上的傷痕到處都在往外滲血。
他披散著頭發,滿手的血跡與泥濘,忽然又開始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為什么”
林傾白問“什么”
閻秋司抬起頭,黑亮的眼睛望著林傾白,很認真的問“林傾白,你為什么一定要殺我”
林傾白面無表情道“因為你作惡多端,罪該萬死。”
“我作惡多端,罪該萬死”閻秋司挑了一下眉,低聲的重復著這一句話,他皺了皺眉頭,像是一個遇見了很難解問題的孩子,極力的想要尋找到正確的答案。
他繼續問林傾白“你們說我作惡多端,誅殺我族,就是因為我放任魔物吃人嗎”
林傾白說“萬物無辜,人非牲畜,不應成為你族口中的餐食。”
閻秋司沉默了一會,又問“所以你過來殺我,是為了你們仙族的子民”
“是。”
“那么是我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