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白沒有說話,他還是依著禮節,撫開了衣擺跪在了地上,只是他的身子凍得僵硬,就連跪下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很艱難。
“皇兄,我已知潛州之事,還望皇兄可以如實相告潛州的情況。”林傾白雙手合禮,行禮的手凍得通紅,細瘦手臂都在微微發顫。
皇上腳步一頓,半響嘆了口氣,將林傾白扶了起來,說“朕沒將這事告訴你就是怕你會如現在這般,如今看來你都知道了”
“還望皇兄可以如實相告潛州的情況。”
皇上無奈極了,他回過頭對下人說“來人,將火爐燒旺一些,再給云王燒一個手爐。”
說完皇上就林傾白扶到了書桌旁的軟墊上坐著,那里靠近火爐,是最暖和的地方。
林傾白身子虛弱,由著皇上的力道坐在軟墊上,還沒有坐住就又直起身子“皇兄”
林傾白這次還未開口發問,就被皇上抬手打斷了。
皇上也滿臉疲憊說“楚將軍戰死了。”
說罷皇上便沉沉的嘆了一口氣,那口氣仿佛有千斤之重,一下就壓在了林傾白的胸口。
林傾白的手緊握成拳頭,牙齒緊咬著下唇,無比煎熬的等著皇上后面的話。
只聽皇上繼續道“朕知道你想問郗安,但朕卻無法給你答案,你應該也聽說了,那日他與楚將軍一同前往漠山,卻遇到了伏擊與雪崩,一同前往的將士都埋在白雪之下,而后前往的援軍在雪中只挖到了楚將軍的尸骨,至于郗安還沒有下落,恐兇多吉少。”
聽完皇上的這一番話,林傾白的手中的汗已經將衣袖汗濕,他緩緩的松開了手指,一時間居然是不知道自己是該做些什么
他一向聰明,而現在居然需要很慢很慢去思考方才皇上說的那一番話。
沒有下落沒有下落就是不知道是生還是死。
雪崩,所有的將士都被埋在了雪下面,跟郗安一同墜崖的楚將軍已經逝世了。
那郗安呢
兇多吉少。
直到林傾白嘗到了絲絲縷縷的血腥味,他才松開了緊咬著嘴唇的牙齒,如同鈍銹的石磨般,終于有了一點點的反應。
他忽略了皇上后半句的兇多吉少,只是慢慢的點了點頭說“沒有下落便好”
皇上看這個林傾白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又是嘆了一口氣。
楚將軍去世的突然,潛州軍心動蕩,這讓原本對阜朝有利戰局,轉瞬坍塌。
朝中大臣都在焦頭爛額,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清理戰場,再找一個能夠穩住戰局的人前往潛州,及時的把控住整個局勢,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而如今在朝中放眼放去,竟難有適合前往潛州一統戰局之人。
皇上與林傾白各有心事,爐火在二人發出了噼啪的燒炭聲。
林傾白望著那個爐火,眼眸中映著盈盈的火光,忽然他沉沉的開口問“皇兄,楚將軍的尸骨現在何處”
一提及楚將軍,皇上面色憂愁更深,他抬手搓了搓臉說“還在潛州。事情發生的突然,信使快馬加鞭的回來傳信,但是距離潛州發生此事還是已經過了十四日,不過潛州那邊天氣寒冷,尸首也凍得住,楚將軍畢竟是我阜朝的大功臣,朕方才和禮部侍郎商議過了,將他的尸首帶回京城,厚葬入皇陵。”
若是往時,林傾白定會夸贊皇上仁德,如今他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望著那團火爐。
皇上頓了頓,繼續道“朕打算加派一些人手前往潛州,將楚將軍的尸骨帶回來,也可以幫助尋找郗將軍。”
林傾白這才緩緩抬眼望向皇上,說“我也去。”
皇上皺了皺眉頭,說“胡鬧,你可知從京城到潛州有多遠你連從京城回府兩刻鐘的路程都受不住,何來近兩個月車馬勞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