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方才在皇宮踩了雪的衣靴都未干,怎會不冷”
“不冷。”林傾白依舊是這樣說。
蓮姨開口還欲再勸,卻忽而聽見林傾白說道“如此這般我便覺得冷,那安兒被埋在雪里該有多冷”
林傾白的聲音很淡,像是如同那窗外的雪,被風吹起轉眼就四處飄散了。
蓮姨紅著眼背過臉,再也說不出一句勸林傾白的話了。
到了青莫寺,林傾白將自己鎖在了房間里,一直跪在那尊佛像面前。
房內燭火長明,一直到了第二天辰時,房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下人,甚至連涼瑤楚都趕了過來。
林傾白昨日一天未眠,連膳食都沒用,房門也打不開,只能從窗戶的油皮紙處依稀的看見林傾白跪在地上消瘦的身影。
紅月急的小臉通紅,跺著腳對蓮姨和涼瑤楚說“昨日一晚上王爺就是如此一動都未動,房內的炭火都快要燒完了”
蓮姨也慌了,她著急的四處張望了一圈“王爺把門鎖了,這可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涼瑤楚是個急性子,她怒聲道“門鎖了就把門給撬開,你管他讓不讓你進去,若是不然他能一直在里面坐著,還沒等到郗安的死活,他就先把自己熬死了你信不信。”
說完涼瑤楚也不等蓮姨說什么,就走到前面的小樹林里,彎著腰在地上找著什么,沒過一會她就撿了一只窄細的樹枝回來,將樹枝插進了門縫里,只聽咔噠兩聲門內的門鎖就被頂開了。
殿門打開,只見屋內燭光閃爍,林傾白穿著一身白衣,背對著殿門而跪,而那尊佛石像,高高的屹立在房內,面容帶笑的俯視著殿內的一切。
涼瑤楚一向大膽潑辣,此時她看見林傾白單薄的背影,卻一改方才的神色不愿進去了。
她向后退了兩步,難得猶豫的說“我不怎么會說話,你們找個會勸人的進去。”
蓮姨端著餐盒走進了殿內,她生怕會驚擾到林傾白,每一步都走的很輕。
房內的炭火確實是快要燃盡了,溫度幾乎與房外無異,就連小白都凍得縮在角落里,半瞇著眼睛。
蓮姨將一個小案幾放在林傾白的身前,又將餐盒打開,每一份菜都拿出來擺好,這才輕聲的叫林傾白“王爺”
房間里光線沉暗,林傾白的臉色很差,白的似快要透明,眼睛下面泛著青紫色,唇色也不如往時紅潤,而是干裂的起皮,手中執著一串佛珠,嘴里輕聲的念著。
蓮姨望著心疼,又輕聲喊了一聲“王爺。”
林傾白這才似如夢初醒,睫毛顫了顫,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雙眼模糊的望著蓮姨。
蓮姨已經年邁了,昨晚也是一宿未眠,眼里斥滿了紅血絲。
她垂下眼,拿起筷子給林傾白布菜,嘴里念叨著“王爺,我知您現在沒有胃口,但是為了身體,您多少是要吃一些”
林傾白垂著眼眸,目光淡淡的望著那些膳食出神,卻半響未動。
蓮姨強撐著笑意,勸道“王爺,郗安少爺臨行前特意給我囑咐說,王爺愛吃南瓜粥,若是王爺沒有胃口,可以將南瓜粥中加一些羊奶,再配上山莓干,酸甜可口,王爺一定會吃飯的。”
小白也在這時晃著尾巴,走到了林傾白的身邊臥下,舌尖輕輕的舔舐著林傾白冰涼的手背,也似在安慰他。
“王爺,你就看在郗安少爺那么懂事,你就別讓他擔心了”
蓮姨紅著眼睛將筷子遞在林傾白手邊,說“多少吃一些吧,王爺。”
林傾白抬起頭仰望著前方那尊佛像。
他俯身在石像之下,第一次覺得那尊佛像真高,幾乎快要聳入房頂,聳入云端。
他望的脖子酸痛,望的眼睛干澀,就這樣他仰頭望了一會,又垂下眼一言不發的拿起碗筷開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