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就不知道了。”師叔雙手揣袖,轉身就走“我去講道了,你們兩要過來聽嗎。”
“師叔不等著看開鼎的結果了”
“等”寂寧師叔似笑非笑道“醒鼎需要三日,且等著吧。”
果真如此。
民間隨意一場法會都可能長達十二時辰,這一尊巨鼎想要被喚醒運轉,得靠陣法中人苦熬三十六時辰。
在此期間不吃不喝,不睡不休,一般人根本撐不起這樣的消耗。
最初兩個時辰,陣法外圈圍著近百個人,被轟了幾回都舍不得走。
到了晚上,大伙兒才如夢初醒,去吃飯睡覺補功課,偶爾回來看望一下陣法里的自家師尊。
宮霧不用猜都知道,等寂清師尊熬完這三天,出來肯定餓得能狂扒三碗豬蹄。
畢竟回回他閉關出來都餓得走不動道。
第一日她還能抓個空隙幫忙看看,但谷外又運來許多病患,今年剛收入谷中的小孩兒們都在跟著生火熬藥、倒卸藥渣。
時不時有人關心下萬噬池的大毒鯢。
“那家伙還吃得動垃圾么”
“難,今兒瞧著像是在翻白眼了,見著我連泡泡都沒吐一個。”
“壞了,它要是一翻肚子涼了,咱谷里的垃圾以后怎么辦啊”
宮霧不通藥理,補過帚帚的竹枝尾巴以后四處清掃奔波,每天傍晚都去榛苓宮里給小朋友們幫廚。
十六歲的少女帶著一眾十歲十二歲的小孩兒們蒸草餅熬稀粥,倒也忙得井井有條。
還沒等她自己停下來填飽肚子,又有別宮師兄掀簾探頭。
“你們去一個人,打發下谷前要飯的和尚”
小孩們都在抱著碗扒稀粥搶咸菜,聞聲哀嚎一聲。
“哪來的和尚啊”
“我都一整天都沒顧上吃飯了”
“山谷口好遠,我不想去”
宮霧怕新來的小孩不認路,解下圍裙起身說“我去吧,幾個人”
“就一個,你不用給他帶榨菜,拿兩個餅湊合下。”那師兄一放簾子準備走了,又冒頭使喚道“等你忙完回來,來綿德宮幫忙給病人喂藥吧,行行好,我八天沒洗澡人都餿了。”
“好,等會就去。”
從榛苓宮走向山谷口,約莫要半個時辰。
宮霧有些懷念坐掃帚趕路的便捷,但謹記著師父的教誨,一路靠腳走。
等她提著燈在夜色里找見那個打坐念經的和尚,竹籃里的餅子已放得冰冷了。
遠遠瞧著,這和尚約莫四十來歲,身材魁梧,袈裟沾灰。
谷門前的兩盞燈籠光線昏暗,映出他頭頂的九個戒疤,顏色深青。
宮霧思忖片刻,不知道該叫一聲大叔,還是尊稱上人。
反而是那和尚聽見了腳步聲,把最后幾句佛經念完,起身看她。
“這位施主,辛苦你了。”
宮霧不擅長和年長的叔叔打交道,有點拘謹地點點頭,把竹籃里的稀粥草餅遞給他。
和尚又道一聲謝,同她一起坐在臺階上,吃得又穩又快。
像是每口都不怎么用嚼,兩三下就能吃完一張餅。
宮霧等著收碗,坐在旁邊跟提著雞前來求藥的村民打了個招呼。
她隨口問道“你從哪里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