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對視一眼,心緒更沉。
月火谷怕是今后會險事不斷。
魔界公然懸賞活捉她,一眾妖魔必然都會前去騷擾。
宮霧竟已陷入這般險境里。
狼妖見兩人都不說話了,尾巴在長椅上一拍,摸了個酥餅道“她不是已經被妖界掠走了嗎”
“你們也想捉她,得趕緊啊。”
姬揚凝聲道“這你也知道”
“算附贈的了。”狼妖一笑“生意嘛,以后常來往。”
“我可只說這么多,她一被捉走,好些家伙費勁潛進谷里撲了個空,這會兒正罵娘呢。”
更漏一響,已是到了卯時。
邈虛洞府里,宮霧伏在肉身旁施針完畢,擦了下額邊的汗。
“是了。”
以她為中心的空地里,好些只狐貍圍著探頭看,等著老祖宗活回來。
聽老狐貍說,這里原是沒有洞府。
他們的祖宗原先在虹陵一帶修行繁衍,乃是被奸人騙至此處囚禁百年,它們跋山涉水找過來又救不回,才自設界符,另建洞府苦等機緣。
洞府緊鄰毒窟環建,上下修得好似冰砌玉雕而成的神仙洞,沒有半點人煙氣。
火紅狐貍圍繞著在她的身邊,映得墻面都冰白烈紅一片。
宮霧拔了針,示意主事的老狐貍過來。
“你們祖宗的肉身,要雪靈芝重融筋血才能還回原型。”
“他被吊掛多年,兩條腿怕是徹底沒法補救了。”
她拿過紙筆,列出二十來樣藥材,又另寫許多鼎爐火種的制式,交給老狐貍。
“其中有幾樣,你們未必能找來,我也寫了勉強能替代的藥草名字。”
老狐貍尾巴一晃,登時有年輕狐貍叼走紙箋,領著幾十只狐貍快速消失。
等一番瑣事交代完,宮霧嘆了口氣,拿錦被把那團生痂長瘡的肉團蓋上,順手掖了下邊角。
“你先前說,魔界的人在四處找我”
“小的聽了恩人的話,派屬下過去確認了。”老狐貍低聲道“這些日里,有妖物魔邪去了月火谷五六次,因著都撲了個空,所以消息全都傳開了,說你不在那里。”
“我交代的事呢”
“也照辦了。”小狐貍精神奕奕道“恩人的師父師兄確實離鄉尋人去了,我哥哥姐姐們都在抓緊趕路,這兩天便能順蹤跡找著他們。”
宮霧低嗯一聲,仍舊牽掛著師兄師父的安危。
她先前并不肯信兩只狐貍的說法,隨他們易容后去了一趟附近的伏州。
沒等多久,居然真瞧見有氣息詭異的人拿著畫像在暗處竊竊私語。
宮霧不敢貿然泄露行蹤,更不能回到被鳥雀鼠兔環繞的月火谷,登時陷在兩難的境地里。
人們在梁下低聲交談,哪里能發覺梁上墻內還伏著野鼠在偷聽
現在最合適的做法,便是拜托狐貍們把師父師兄請過來,等碰面以后再謀定后續。
她如今手握著這祖宗的生死,一眾狐貍們亦是俯首聽命。
主宮她不可進入,但側宮一并收拾出床褥衣柜之類用具,洗漱吃喝均有仆從隨時伺候。
也不知道這算在做客還是坐牢。
“有件事,我不太確定。”宮霧把金針一一收納回錦囊里,慢慢道“它好像現在用著一顆假心,真心不知道在哪里。”
“他久久未死,一方面是確實被符法扣著一口氣,也因為他的功力和大半元神都不在此處。”
她憑靈識探看時,覺得那肉團里跳動泵血的是一顆鹿心。
月火谷教授極細,各類動物都有一一當眾剖開教授過結構形態。
可一只狐貍祖宗為何有一顆鹿心,聽著也太古怪了些。
老狐貍懵了一刻,用宮霧聽不懂的古怪語言和其他狐貍交談。
寂靜冰宮里,此起彼伏地響起狐貍的細碎低語,乍一聽有幾分奇詭。
可宮霧已心態淡平,僅是等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