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不及看完書信后文,又去問閉目養神的胡豐玉。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教派,是畫著眼睛圖騰,或者和眼蛇瘟可能有關的”
狐貍祖宗半睡半醒道“從來沒聽說過”
他揚起玉白長指,沿著車壁虛畫幾筆“南淵喜歡扎小人,魔宗符號也像個小人,有頭有四肢。”
“北闕盡倒騰陣法詭術,魔宗符號是漩渦,看見我畫的了吧。”
“那妖界呢”
胡豐玉靜靜看她。
宮霧伸手捂口。
也對肯定是如人一般修佛修道,以及信化形前的祖宗。
書信最后一頁,筆鋒收得溫潤許多,帶著幾分歉意。
「錯過去年生辰,實在抱歉。」
「來年一起添補祝壽,望長命千歲,同赴仙路。」
宮霧看完全文之后,又從頭細讀幾遍,舍不得放下。
狐貍等得無聊,拿書戳了一下。
“你理理我。”
少女發覺自己讀信太久,很是珍重地把書信貼身收好,連那根羽矢都舍不得扔掉。
城墻外有守衛設卡盤查,馬車顯出形貌,混在人群里順利通過。
宮霧陪他閑聊幾句,想起之前沒聽完的故事,隨口問了一句。
狐貍也搖一搖頭。
“我被困得太深,沒法知道。”
單是從緞紅坊對外泄露的風聲來看,那搶走狐心的秦綿久后來又活了幾十年,然后抱病而死。
在那以后,坊間謹遵師祖規訓,遇著病弱男嬰也一并拒了,絕不姑息生禍。
幾代宗主傳承下來,未必知道胡家仙祖去了哪里。
秦將雨升得神職后不便下凡露面,緞紅坊前前后后又飛升了幾十位散仙,也都未再歸來,估計是在天上各自有了差事。
宗主百年一換,都是玉衡或天權級別的厲害人物。
等馬車緩緩駛入內城里,胡豐玉喚馬車夫停車,由他扶自己坐進輪椅里。
有奴仆現身幫扶,語氣不安。
“夜深露重,仙祖此刻便要去緞紅坊”
胡豐玉側耳聽了許久,像是在尋長風遞來的心跳聲。
“嗯,由她送我去。”
四五個奴仆再度隱去身形,連馬車也在長夜里隱去輪廓,留她推著他立在柳下。
“我還未問過,你字什么”
“柳風。”
“很好聽的名字。”胡豐玉垂眸轉著羊脂手串,半晌道“我獨留你送我,是因著不知前路吉兇。”
“如果取心不成,我死在那里還請你把尸身送回胡府,供后人斂入棺槨。”
宮霧暗嘆最好別又死一次,輕聲答應了。
“她們敬你為仙祖,應該不會吧”
“誰知道呢。”胡豐玉仍記得秦綿久孩童時的懵懂樣子,笑一笑搖頭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2
她推著他一路行至西坊橋邊,隨即便瞧見了蓮舟畫舫,燈垂花樓。
“那一片都是緞紅坊的地方。”胡豐玉慢慢道“民間吉慶祈福,年節婚喪,都會請緞紅坊的舞修樂修前去行度法事。”
“和朝廷關系緊密的幾百年里,宮里漸漸也有貴人請她們前去行舞儀樂法,地位一路水漲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