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馳只不過是段老爺子眾多孫子孫女中的一個,衣食無憂,但在集團內并無實權,鄒副總不會主動得罪,可也不會正眼瞧他。
“阿詩,要不然就算了吧。”
段馳雙手疊在后腦,無所謂地隨口道
“其實我媽說得挺對的,我們倆都不擅長經營,既然我媽都答應投資畫廊了,你就把畫廊丟給她管,你只管專心畫畫,不想畫也沒關系,我養著你,你只管開開心心當段太太就好。”
洛詩半垂的眼眸浮現嘲弄笑意。
段馳確實是個沒什么野心的人,但他媽媽可不是。
如今畫廊雖然生意不佳,但藏品卻價值連城。把畫廊交出去,然后自己靠著段家手指縫里漏下來的錢生活,洛詩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段馳”
話還沒說完,段馳的電話打斷了她。
“什么事”段馳瞥了洛詩一眼,聲音不自然地壓低,“她喝多了你們給我打電話干什么,我還得陪我女朋友呢”
還在思考對策的洛詩忽地抬頭,看向背對她低聲通電話的段馳。
宴會廳暖意融融,她卻似被一陣涼風吹拂,因生病而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段起身又走遠了幾步
“喝吐了送她回房間沒不回晚上外面這么冷,醉在外面凍出個好歹,我怎么跟我媽和她媽交代行行行,你先讓服務員拿點厚毯子給她蓋上,我馬上來。”
掛斷電話,段馳一回頭便對上洛詩帶著淺笑的雙眼。
他目光忽而有些躲閃。
“阿詩”
“鄒副總那條路走不通了,不過對這個項目有話語權的人不只他一個,我還想留下來再試試,你今晚如果沒事,要和我一起嗎”
洛詩已經猜到電話那頭喝醉的人是誰,卻平靜得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
從前的她,實在是個連男朋友被路人搭訕都會甩臉子的驕縱性子,絕不會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醒悟的機會。
段馳卻并沒有察覺到洛詩對她的法外開恩。
他其實也遲疑了一下,但想到今天洛詩對他的寬容,他又忍不住有點僥幸心理。
“阿詩,寶貝,今天你走之后我就罵韶露了,真的,但誰能想到她轉頭就把自己灌醉了,我倆從小到大的情分,我不能真不管她”
洛詩用最后一絲耐心告訴他
“豪華套房的客人會有管家服務,她不會缺人照顧。”
“你不知道,韶露這人嬌氣得很,得要人哄著,阿詩,她跟你不一樣,她沒你這么懂事”
洛詩終于露出了一點詫異神色,像是聽見了一個荒謬的笑話。
她做夢也沒想到有人會用“懂事”來形容自己。
更沒有想到,原來在段馳心里這桿秤上,她不是需要第一時間被照顧情緒的那個人。
洛詩霍然起身,快步走出了溫暖的宴會廳。
玻璃門關上的一瞬,洛詩似乎聽到了段馳追上來的腳步聲,也聽到了他朋友在后面叫住他的聲音。
但無論如何。
段馳最后并沒有來找她。
甲板上的海風將周身包裹時,有什么從洛詩泛紅的眼里墜落,砸在冷冰冰的欄桿上,洛詩很快抬手擦了擦眼睫,沒被去給她拿熱飲的助理察覺。
“去盯著段馳那邊,有什么情況隨時跟我說。”
思琦欲言又止地站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乖乖聽話去了。
思琦走后沒多久,側后方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
“洛詩”
叫住洛詩的是個娃娃臉女孩,她看著洛詩一臉驚喜道
“真是好久沒見了,你怎么一個人站這兒,我們那邊在喝酒玩桌游,你要不也來一起吧”
話是疑問句,不過還未等洛詩回答,就被過于熱情的女孩拉走。
洛詩與她其實并不熟。
對方是圈子里的熟臉,但洛詩風光時,這樣圍繞在她周圍的塑料小姐妹太多,多得洛詩不能一個個記住她們的名字。
等到洛詩在側后方的skybars落座時,才意識到這娃娃臉女孩應該是被派來專門請她的馬前卒。
“今天船上都傳遍了,說洛大小姐帶著男朋友來的,怎么沒見著人呢”
一個不懷好意的男聲在席間響起。
“我聽說就是韶露的那個發小”
“就是段家最小的那個,長得還行,跟趙舒揚還是高中同學是吧”
“同級而已,他高中的時候還追過我前女友,可惜沒追到洛詩,你說你以前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我還以為你眼光多高呢,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