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骨的譏諷。
燈影憧憧中,洛詩看著眼前一張張落井下石的嘴臉,才知自己竟然有這么多仇家。
但正因如此,她才不能露怯。
“我眼光能有多高”洛詩眼尾含笑,貝齒微露,“只不過是有點潔癖,不愛撿那些什么野模外圍都能睡的臟男人罷了。”
石頭砸下去,被砸中的狗當即變了臉色,口不擇言道
“洛詩你他媽說誰臟你別以為自己多高不可攀,誰不知道你大學的時候還跟一個一窮二白的下等人談戀愛”
“傅總。”
坐在洛詩對面的男人突兀地朝洛詩身后招手示意,打斷了那人的謾罵。
“傅總的大生意要是談妥了,過來喝兩杯”
洛詩僵住。
冷冽的木質調混雜著酒精與煙草味襲來,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后是誰。
“耿銳,你很閑嗎”
男人的聲音淡漠而疏離。
“總得勞逸結合嘛,”叫耿銳的男人桃花眼微掀,意有所指地看了洛詩一眼,“更何況,這兒的八卦還挺有意思的。”
洛詩握著香檳杯的手指微微收攏。
不要坐過來。
但凡他對她曾經有過一絲絲的真心。
這時候都不該坐過來,觀賞她的窘迫。
身后靜默了幾秒。
“什么八卦”
桌角與甲板劃過一聲略顯刺耳的滋啦聲,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于坐在在拉開椅子坐下的人身上,如臨大敵地坐直了些。
洛詩的心沉了沉。
男人沒什么溫度的嗓音響在洛詩耳畔
“也說來我聽聽。”
長桌上的眾人全都噤若寒蟬。
生意場上長大的孩子們,哪怕再無能,也明白什么人該得罪,什么人不該得罪傅予深就是他們名單上排在前列的人物。
誰敢在底層出身的傅予深面前說什么下等人
方才那個譏諷得最大聲的男人訕訕道
“一點八卦而已,傅總這么日理萬機,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對這種八卦肯定沒興趣”
耿銳的目光在洛詩和傅予深之間打轉
“我們傅總搞不好就是這么個低俗的人呢,是吧傅總”
傅予深并未言語。
他身旁的洛詩卻突然將杯子里剩的半杯酒一飲而盡,杯子在柔軟臺布上磕出一聲悶響,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看向洛詩,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是嗎”
她微微歪頭瞧著他。
似是遷怒,又似是昏夜下被海浪翻起了一點舊日心緒,酒精被病態灼熱的體溫蒸騰,暈出了她唇邊這一抹活色生香的倦懶笑意。
“我年少不懂事,挑男朋友不挑性格,不挑家底,只知道看臉,結果找了個讓我被嘲笑到現在的窮鬼前男友這么戀愛腦的故事,傅總感興趣嗎”
長桌一片死寂。
個個都跟活見鬼似的看著洛詩。
傅予深終于看她,視線落在她泛著酡紅的臉頰上。
哪怕是醉了,她高傲的頭顱也絕不肯低下分毫,尤其是此刻誤會他這趟是專程來看她笑話的,更是如刺猬般豎起了全身的刺。
他垂眸掃過眼前那截白得晃眼的脖頸。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些意亂情迷時的畫面,她在親吻時起伏跳躍的脈搏,還有情動時滾燙得要將人灼傷的薄櫻色肌膚。
而此刻,傅予深烏沉沉的瞳孔深處倒映著她滿懷警惕的模樣。
他扯了扯唇角,漫不經心道
“感興趣。”
“你倒是說說,都有誰,敢嘲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