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一換一。
噼里啪啦一陣亂響,毒素未清的沈酌痙攣起身,鏡頭被撞翻在床上,記錄下了白晟急匆匆的畫外音解說“大家好,這是沈監察在過去10個小時內的第十九次鬧覺,真的我每次靠近他他都超開心超激動,他真的超喜歡我”
他覓聲回過頭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只聽身側另一個聲音率先發問
醒來回到現實吧,好嗎
房間再度恢復安靜,只有床頭燈一點暈黃的光,窗外黑暗無邊無際,像夜色中一望無盡的大海。
病床邊,沈酌眉心微微一蹙。
你忘了自己已經變得足夠強大了嗎,白晟
回來,白晟。
沈酌閉上了眼睛。
“白日夢最大的破綻是一次只能形成一個夢。也就是說,當出現第二個入夢者時,只要這個人的精神力強悍遠超第一個人,夢境就會自然發生轉變第一個入夢者最恐懼的場景將不復存在,轉而構建出第二個入夢者最痛苦的場景。在這個轉變的過程中,第一名入夢者有極大的機會清醒過來,逃出夢境。”
沈酌閉上眼睛,復又睜開,短短頃刻間恢復了冷靜的常態“楊小刀。”
就在這一瞬間,火場外所有不懷好意的尖笑被完全壓倒,數不清的鬼魅魔影扭曲消失;世界在那溫柔的懷抱中漸漸安靜,化作血與火交織的、漫長無聲的空白。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只有無盡的憤怒和痛苦在胸中燃燒。燒焦的皮肉不斷從全身落下,直到露出蒼蒼白骨,他還在踉蹌著往火場中奔跑。
“請幫我聯系他,”主教轉向那個年輕學生,和藹地吩咐。
急促嘶啞的喘息之后,楊小刀終于擠出幾個字“我知道了。”
“當風浪席卷大壩,人潮洶涌后退,唯他持劍逆流而上,我愿成為他身前的盾”
“不要再往前了,”劇痛中他聽見耳邊響起一個沉靜熟悉的聲音。
“哈欠大家看,今天也是春光明媚陽光燦爛的大晴天,沈監察昨晚激動地鬧了我十八次之后終于睡著了,讓我們來近距離欣賞一下他核彈級別的高清美顏啊醒了怎么又醒了”
晚霞斜斜越過彩繪玻璃窗,巨大十字聳立在上。空曠的教堂正中,一座白綠相間、氣勢宏偉的大理石圓桌平地而起,描金的鵜鶘蘋果圖案在夕陽中閃閃發亮。
外面天翻地覆,暴風雨中心的這間小小的病房卻昏沉而安靜,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人,彼此相對,十指交握。
“那就讓用他命來換教訓吧。”
那么囂張、輕佻、不正經的人,竟然也有如此安靜的時候,像永遠不會再醒來了一樣。
外界傳說紛紜的“圓桌會”主教托恩,實際是一名白發蒼蒼的英國物理學教授,戴一副老式圓眼鏡,看年齡怕是有近八十歲了,病氣縈繞著衰老的面容,滿是皺紋的手背上彌漫著一層青黑。
“是的,帕德斯先生。”進化者學生又轉而向說話的這位老者行了個禮,禮貌地回答“從歐洲各地監察處傳來的消息已經完全散開了,申海在極力尋找破解精神異能白日夢的方法,那個叫白晟的s級可能已經到了性命攸關的地步。”
“可以做到嗎,沈監察”
搶先說話的是另一名老者,滿頭銀灰整整齊齊梳向腦后,看著年輕幾歲,健康得多,但削瘦的面相多少有幾分嚴厲。
沈酌站在病床邊,一手從褲袋里抽出來,握住了白晟骨節分明、冰涼微濕的左手。
“當大人倒下時,你們就是大人了。”沈酌伸手向外擺了一下,簡潔地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