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聽見我嗎
有人能聽見我嗎
鮮血沖擊耳膜,恐懼脹裂胸腔,但拼盡全力都無法從嗓子里發出半點叫喊,直至心臟被血流撐爆的前一刻,突然迎面有人將他緊緊擁抱住
“我在這里,沒事了。”
一個炙熱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不停重復“別怕,沒事了。”
那氣息好像交融過無數遍,熟稔得無間門無隙,仿佛身前巨盾一般扎實穩定。
是誰精疲力竭中沈酌掠過這個念頭。
他認知極度混亂,昏沉無暇思考,本能卻仿佛知道自己無法出聲的呼喊已經被這個人聽見了,沉甸甸的安定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
漫天鮮血與驚懼都退潮般遠去,沈酌安靜下來,垂目望向腳下狼藉斑斑的慘景,警車紅藍燈光閃爍,人聲鼎沸腳步匆忙,一具具蓋著白布的殘尸被抬走,安全層被封條鎖住。
他閉上眼睛,陷入了無知覺的沉眠。
這一覺斷斷續續,醫生都沒料到他竟然睡了那么久。
輸液到第三天時,沈酌終于醒了。
申海市監察官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做身體檢查,hrg實驗室的高主任專門從申海趕來,萬里迢迢不辭辛苦,親自主持了所有檢查項目,確認身體機能完全恢復才放下了吊在喉嚨里的一顆老心。
過去的72小時中,全球進化者都知道了總署長尼爾森涉嫌殺害圓桌會主教布里斯托恩教授,已經被聯合國安理會拘捕待查的爆炸性新聞。
其實高層都能看出主教的死另有蹊蹺,真兇未必是尼爾森。但卡梅倫手里真正的把柄,是尼爾森任期內無限制偏袒進化者,在很多決策上違規侵犯人類的利益;這種牽連極廣的職權調查通常會涉及無數卷宗,無數舉證,數不勝數的冗長官司和聽證會,甚至有可能一拖數年。
簡而言之,尼爾森一旦落到卡梅倫手里,極有可能淪為階下囚,再想翻身不可能了。
進化者的種族權力結構眼見要重組,一時間門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力。
這三天以來沈酌收到了全球各大轄區、各位監察官的外交慰問。第一個打來電話的其實是岳飏,他這次待在國內沒來參加頒獎典禮,聽到這個爆炸性消息已經是事發當晚了,震驚程度可想而知;沈酌沒顧上接他電話,只讓水溶花回電強調了事態的嚴重性,主要是通知岳飏一定要看管好中心區內儲存的進化源隕石,防止榮亓的下一步動作。
除此之外,阿瑪圖拉、瑪格特、席琳等人都致電慰問過,金斯頓還從紐約快遞來了一束滿懷惡意的白雛菊,被水溶花親自打電話罵了一頓,罵得他差點心肌梗塞。
作為本地大監察官的安東尼奧,非常識相,人沒到場,但發了一封親切誠懇的慰問信。通篇優美妙筆生花,翻譯成中文差不多就是祝您與您男朋友百年好合,綁定捆死,二位下次請務必不要來鄙國旅游了;如果你們將來有蜜月打算的話我愿意重金贊助你倆去別地,另,幫我向尊敬的白哥問好。
沈酌站在病床邊,一行行把慰問信看完,良久回頭望向空蕩蕩的病房。
天光越過窗戶,映照著雪白的墻壁和被褥,浮塵安靜地懸浮在空氣里。
那堅實滾燙的氣息與懷抱,仿佛夢中一場幻覺,醒來仍是猙獰險惡的風雨和動蕩不安的世事。
沈酌輕輕地把慰問信揉成一團,一言不發丟進了廢紙簍里。
來接他們去機場的車隊已經停在醫院樓下了,準備乘坐專機返回申海。
專門從申海實驗室趕來的高主任陪同沈酌一起回去,伊塔爾多魔女負責執行護送。與安東尼奧手下的監察員完成安保交接后,司機欠身打開車門,沈酌卻沒有立刻上車,而是站定了一下,回頭望向高高的醫院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