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一下子涌出來,明雪霽緊緊攥著瓷盒。她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會落到這個境地
“臉上的傷也能用。”元貞又道。
眼淚越落越多,明雪霽胡亂擦著。車子穩得很,幾乎感覺不到什么顛簸,余光里瞥見元貞伸著長腿,懶散隨意坐著,輪廓分明的臉微微側向她,似在暗自觀察。
這高高在上,天神一般的男人,竟會留意她的傷。
她已經一再違拗他的意思,若還是堅持,會不會惹惱了他,降下潑天大禍
明雪霽抖著手,打開了盒蓋。
車廂另一角,元貞濃長的眼睫微微一動。
陰涼的光線中,看見她細長的手指蘸了一點藥膏,哆嗦著往額頭上抹。
手指很白,藥膏是淡淡的綠色,放在一起有安靜柔和的美感,她似乎很怕,手發著抖,藥膏只是胡亂涂在傷口一側,隨即滑開了。
元貞抬眼“沒抹到,再往右點。”
看見她嬌小的身體明顯一抖,放下的手重又抬起,果然往右。
倒像是個提線木偶,別人說什么,她便做什么。賢惠的女人么,首要便是聽話。
元貞轉過了頭。
明雪霽終于涂完了,像做了件極重的體力活,渾身都是虛脫。攥著那瓷盒,既不敢收,又不敢丟,緊張窘迫中,那個困擾她許多天的問題再又浮上心頭,她的簪子,還在他手里,若是被人發現,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鼓起最大的勇氣,顫著聲音問他“王爺,能不能把簪子還給我”
低垂的視線里,看見元貞乍然綻開的酒窩,他開了口,說的卻不是簪子“明素心要嫁計延宗”
明雪霽猛地抬頭,他竟什么都知道
“明睿逼你答應”
明雪霽說不出話,只是怔怔看他,他為什么,什么都知道
“計延宗說他沒這個打算”
腦子里嗡嗡直響,看見他銳利的唇翹起一點,抱著胳膊靠著車壁,分明是散漫的姿態,卻讓她突然想起有年在山里打柴時遇見的豹子,趴在巖石上半閉著眼,似是在睡,偶爾眼皮一抬,銳利兇狠的光“計延宗送給周家一幅古畫,價值千金,你猜他從哪里弄來的”
明雪霽緊緊攥著那個瓷盒,攥得手指都發了白,混亂的腦子里冒出一個清晰的念頭,那畫,是明睿給他的。
明睿是商人,商人從不做虧本買賣,若沒把握得到回報,明睿不會給他畫。
所以計延宗,要如何回報
明雪霽不敢想,死死咬著唇,看見風卷起車簾,露出王府別院巍峨的牌樓,可車子沒有停,反而繼續往前,元貞竟是要送她去他們借住的小院。
若是讓人看見她跟元貞同乘一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