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跨院,他的書房就在那里,他一天總有一兩個時辰待在書房里,太近了,讓人惡心,該想個什么法子搬得更遠點呢。
耳邊聽見二更的梆子聲,計延宗扯下她挽發的簪子,聲音低下來“睡吧。”
他摟住她的腰,明雪霽輕輕躲閃著,咬著嘴唇“相公。”
計延宗低眼,看見她緊張羞澀的臉“上次大夫交待過,說我當年小產落下了病根,得好好調養一段時間門,不、不能同房”
最后幾個字細得像蚊蚋一般,幾乎聽不見,她害羞得很,臉上紅透了,似乎還有點愧疚,大約是愧疚不能夠服侍他吧。夫妻三年,在床笫之事上她始終像處子般害羞,不過這樣,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愛可憐。計延宗松開手,嗯了一聲。
他沒再糾纏,走去凈房洗漱,明雪霽松一口氣。吳大夫是元貞的人,他沒機會去核實真假,至少今晚,他不會再碰她,再熬幾天明素心進門,他應該沒工夫碰她。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讓他碰她一根指頭了。
計延宗一邊洗臉,一邊隔著門跟她說話“這幾天王爺去宮里小住,廖長史回王府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都顧不上你瞧病的事,你先別著急,等廖長史回來,應該還會繼續給你請大夫調養,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借著這個由頭,我們也能多跟王府走動走動。”
元貞不在篤定了一天的心突然慌張起來,明雪霽慢慢吸著氣,努力鎮定下來。不能慌,就算元貞不在,該如何也得如何,性命是她自己的,母親是她自己的,元貞肯幫最好,幫不了,這條路她也得咬著牙走下去。
不能慌。她已經在學了,她會學會如何走出來。
皇城,觀瀾苑。
元貞停在門內,向水里拋下一塊糕,數十條錦鯉一涌而上,唼喋不已,就像十來年前,他住在這里時一樣。
那時候跟他一起喂魚的,還有祁鈺和鐘吟秋。兩個被接進皇宮教養,名為恩榮,實則人質的權臣嫡子女,還有一個宮女所出、不受待見的三皇子,三個落魄人年紀差不多大,時常背著人一處玩耍,后來還學著戲文里撮土為香,結了義兄妹,祁鈺最大,鐘吟秋最小,他排在中間門。
一展眼這么多年過去了,誰能想到當初跟他稱兄道弟的人,如今一心想要他的性命呢
門外人影一動,衛隊長黃駿走了進來“王爺,明夫人今天出門了。”
元貞掰糕的動作頓了頓。出來了,是準備報復還是準備服軟,像從前那樣窩窩囊囊活下去黃駿還在說“明夫人上午往西花園跟前走了走,不過沒進去。”
是找他嗎元貞把剩下的糕都拋進水里“繼續盯著,有動靜立刻來報。”
四更剛過,明雪霽送計延宗出門上朝,折返身往回走。
天還黑著,角門上著鎖,聽不見那邊的動靜,要如何才能把消息傳給元貞
“姐姐”身后突然傳來明素心的叫聲。
明雪霽回頭,看見她飛跑著過來,還沒到近前,先已經哭出了聲“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處處不肯放過我”
明雪霽聽不懂,默默站著。
明素心跑到近前,她看起來已經哭了很久,眼睛又紅又腫“三年前你跟我搶英哥,我讓了,為什么這次你還要跟我搶”
她說的沒頭沒腦,明雪霽不想糾纏,轉身離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