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霽緊緊裹著被子發著抖。第一次找他時她做好了付出一切代價的準備,然而他沒動她,甚至連任何過分的要求都不曾提過,這讓她抱了一絲僥幸,越拖越久,這份僥幸越來越深,便以為以他的品行,總是會等到她和離,可近來幾次,卻讓她越來越不確定。
“冷”元貞覺察到她在發抖,大約剛才跳下床逃走凍的吧。他熱得很,可以用他的熱,去暖她。探手進被子里,她的腳冰涼,也是方才凍的,鞋都不穿。要握住,她又拼命躲閃起來,元貞不容她躲,握緊了,慢慢搓著,“說了不動你,就不會動,躲什么。”
柔軟,滑膩。不知道有什么能相比。小小的握在手心里,搓幾下熱了,小小一個一個腳趾,軟軟的圓圓的,怎么能這樣可愛。
真想,吃掉。
明雪霽縮著腳趾,又被他掰開,他揉捏著,讓人羞恥,又涌起模糊的熱意。他們不能這樣,她還沒有和離,她必須盡快和離。斷續著,壓抑著問“我外公,他們,有消息了嗎”
元貞頓了頓,想起邵七,想起他平靜地問是去是留,難道不應該聽她的意思
有些生氣。無非仗著是她的親眷,從前不聞不問,現在突然就要帶她走。然而她那么惦記著邵家。她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堅持,他極少顧忌別人的心思,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然而是她,他不能不顧慮。她會是什么意思呢。元貞揉著捏著,忽地說道“找到了。”
“真的”她驚喜起來,靠近著問他,軟軟的腳踩在他的手掌里,“在哪里”
這樣的歡喜,也讓他生氣。元貞攥緊了“邵筠之就是邵海,說得那么厲害,連你跟你娘都護不住,你還惦記他們做什么”
“肯定有原因的,我爹改了名字,躲在京城,他們都沒收到信,又隔得那么遠,”她辯解著,對從不曾見過面的人,偏偏那么親熱,“肯定有原因的,等我見到外公,問問就知道了。他們知道我了嗎”
知道,還派了人來,還想帶走她。元貞冷淡著聲音“知道。”
她一下子歡喜起來,帶著笑湊在他懷里。她幾時這么主動,對著他笑得這么開心過“他們來找我了嗎我去找他們也行,有沒有告訴我外公我娘的事要不先別說我外公很疼我娘的,我怕他老人家聽見了難過。”
心里越來越不痛快,元貞低著眼“如果他們來了,你準備怎么辦”
明雪霽太歡喜,不曾發現他的異樣“我要和離,然后把我娘的墳遷走,像你那樣我想去海州,我想了好久了,我想看看海,看看我娘的家”
“然后呢”元貞打斷她。真是惱火啊,她想的這些,竟然沒有一件,跟他有關。
然后明雪霽思索著,因為太興奮,腦子里亂哄哄的,許多事情也想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慢慢來吧,還有好多事情要做,還有茶葉鋪子呢,才開始做起來,等我和離了,更要好好做起來。”
心里越來越惱火。連鋪子都想得到,唯獨還是沒有他。元貞沉著臉“沒了”
沒了,吧雖然想過很多遍,然而事到臨頭,還是激動得不知所措“沒了,我外公來了嗎他在哪里”
所以,還是沒他什么事么。元貞猛地松開她。長腿一撩下了床,走出兩步到底又不甘心,回了頭惡狠狠地盯著她“我呢”
明雪霽猛地一驚,想要拉住,他已經走了,走得太快,帶起一陣涼風,幽幽地刮在臉上。他生氣了。明雪霽披著衣服追出來,外面黑漆漆的,哪里還有他的影子
他生氣了,從前他的生氣總是很短,也從不曾對她發作過,可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氣得走掉了。
明雪霽裹緊衣服,一顆心沉下來。不是沒有想,是不敢想。那是他呀,那么高高在上,只能仰望不能觸摸的人。她算什么呢,這么沒用,還嫁過人。他從不曾跟她說過什么,他們本來就是短暫的相遇,她想過他會向她討報酬,可從沒敢想過在那以后,她和他還會怎么樣。
可他現在,逼著問她,以后,會怎么樣。明雪霽想得癡了,拽著衣襟,久久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