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驚訝中,透著驚喜,明雪霽急急迎上去“你怎么來了”
腰間一緊,元貞摟住她,飛身躍上房頂。
灰色的屋瓦魚鱗似的,一片壓著一片鋪開,他伸開兩條長腿放她坐下,明雪霽不肯,掙扎著要下來,元貞緊緊摟著,低著聲音“讓我抱一會兒。”
月光底下他帶著冷冽的氣息,眉目低垂,又似有些疲倦,明雪霽心里一軟“你去哪里了”
“圓山。”元貞保住了,低頭在她頸子里吸了一口氣。
淡淡的香氣,還有暖意,心里一下子便熱乎乎起來。涼涼的唇挨過去,輕吻一下“我去看看我娘。”
心里軟到極點,明雪霽情不自禁,撫了撫他的頭發“沒事吧”
“沒事。”元貞悶悶的聲音。
兵權前幾天就已經移交,今天又棄了王印,但陵園那些守墓的士兵并沒有走,軍中漢子有血性,認準了便不會輕易放棄,他這些親兵都決定與他共進退。元貞揉揉明雪霽的頭發,弄得發髻亂了,便用手指纏著一綹,繞來繞去“冷不冷”
“不冷。”明雪霽總覺得他身上帶著山間的清寒氣,他一向穿得少,如今身上也只是單衣,下意識地摸了一下,“你冷吧”
“不冷。”元貞道。
這說的都是什么蠢話。你冷不冷,不冷,那么你呢。這樣透著傻氣的話從前聽見了是要嗤笑的,如今竟從自己嘴里說出來,元貞覺得古怪,但她抱在懷里,便也懶得深究。也許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吧,透著傻氣,蠢氣,但心里又是軟的,暖的。
將她又抱緊些“我這幾天就住山上。”
王印已經棄了,王府和別院他懶得回,等消息傳開后朝堂上必是一片喧嚷,接下來幾天只怕會有很多人找他,想想就煩。“我讓人把上下山的道路封死了,誰也不見。”
明雪霽忍不住問道“怎么了”
元貞又弄下她一綹頭發,往手指上纏“沒怎么。左右不過是朝上那些事,吵死了。”
想都想得到他們會說什么。疆域只是暫時清平,必要將帥守邊,才能威懾戎狄。不可意氣用事,當以大局為重。人言可畏,須得謹慎從事,陛下也是為你好。真是可笑,他又不是非得當這個王爺不可,為將者沙場拼命就已經夠了,還得摻和這些帝王心術,煩不煩。
明雪霽猜測著“他們想讓你回去”
“大概是吧。”元貞忽地一笑,又揉揉她的頭發,“你居然猜得到聰明。”
明雪霽臉上一紅。她哪里知道這些朝堂上的事不過是瞎猜罷了。皇帝對他那么不好,他還能穩穩坐著鎮北王位這么多年,必是國家離不開他,那么他突然辭了王位,那些人肯定是要勸的。只是從他嘴里說出的夸獎也覺得怪怪的,半真半假,像是取笑她一般,只不過這取笑,又沒什么惡意。“那你準備怎么辦”
“管他呢,狗屁的王位,誰愿意坐誰坐。”元貞又向他頭上揉了一把,“不說這些,掃興。”
發髻已經徹底揉亂了,明雪霽躲開他的手,不得不拆下簪環,重新挽發“你給我全都弄亂了,我得重新弄。”
叮叮咚咚的聲響,她把那些小小的釵子、簪子一件件往瓦片上放,頭發像水波一樣披散下來,她很瘦,頭發又厚又密,滿滿地披了兩肩,她的臉掩在其中,尖尖的下頦,烏黑的眼睛,那么小小的,軟軟的,那么可愛。元貞慢慢靠近,忽地捧住,吻上雙唇。
“別,”她一下子就軟了,靠在他懷里微微喘著,“下面還有人。”
還有人,又怎樣。該死的邵七事事都要攔著,就是要讓他看看,她是他的人,休想攔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