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握住,頭發攥在指縫里,想攥緊,又總是滑出去,元貞微微閉著眼。很軟,很香,真想吞下去咬住了,牙齒縫里都是癢,忽地向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明雪霽低低叫了一聲,用力推他“疼。”
“那我讓你也咬一口,”元貞帶著笑,粗重的呼吸,“還回來。”
誰要咬。明雪霽漲紅著臉。他總是有很多歪理,難纏得很。極力推開他的臉“你別鬧了,讓我好好梳頭。”
更多的發絲滑下來,圍得他的肩上也是,涼涼的蹭在臉上,越發癢得厲害了。元貞咬牙,吐一口氣,慢慢松開了。
她得了自由,果然開始梳頭,胳膊抬著,小小的手放在腦后,手指頭細細的,靈巧得很,就看見烏黑的發絲在白白的手指間繞來繞去,挨在他肩上的頭發被拿走了,編進發髻里,她又要拿,元貞看著,忽地一伸手,將她剛挽好的發髻扯開了。
發絲一下子又落下,沾在他肩上,她有點發急,柔軟著聲音問他“你做什么”
元貞笑出了聲“沒事,你再弄,我不吵你。”
她果然又開始挽,手指頭一點一點,把散下來的頭發都捋到腦后,她這次學乖了,不弄那些復雜的形狀,只是盤了一個圓髻,她一只手固定住發梢,另只手來拿簪子,元貞搶在前頭拿起來“我幫你。”
她便抬著手等著,孩子氣的天真,元貞湊近了,作勢要幫她簪上,忽地拉開她的手,發梢煙花似的,旋轉著跳躍著,刷一下便又散開。
“你做什么呀”她有點急了,兔子似柔軟的抗議,“全弄亂了。”
元貞大笑起來。她怎么這么好騙,他說幫她,她就真的信了。握住她長長的發絲“我給你弄。”
“不要。”明雪霽有點郁氣,他怎么可能會梳女人的發髻多半又是鬧她,“你又不會。”
“我會。”元貞不由分說,果然替她梳了起來。
他并不會梳女子的發髻,但男人的發髻總是會的,打仗著急的時候,總是胡亂挽一把就走,大不了就這么給她梳。攥在一起握住了,抬得高高的在頭頂,又繞起來挽住,她頭發太厚了,他手勁大,怕弄疼她,便刻意收著力氣,于是那密密的頭發又松下來,歪歪扭扭的,不怎么成樣子。
明雪霽想看,看不見,又不敢亂動,怕擾得他沒法梳,能感覺到他長長的手指在頭上游移,蹭著頭皮,讓人發慌的癢。四周安靜得厲害,能聽見秋蟲遠遠的鳴叫,快到十五了,月亮一天比一天圓,明亮地懸在頭頂,又把他們的影子拖在旁邊。
糾纏的契合的,淡淡的兩條影。
臉上越來越熱,呼吸緊張起來,聽見他突然喑啞的聲“好了。”
明雪霽不敢回頭,低著眼皮看著自己的影子,頭頂上一個發髻,怪怪的模樣,他果然不會梳女子發髻,便給她梳了男人的,讓人想笑,心里又發著燙,想哭。這是他呢,從前那樣仰望,看做天神一般的存在,如今在這夜里,一點一點,給她梳著頭發。
她又怎么配。
肩膀被握住,他扳住她扭過來,與他正面相對,他漆黑的眸子帶著晦澀的情緒,定定地看著她,明雪霽躲避著他的目光,不肯讓她看見發紅的眼梢“我,我重新梳吧。”
“不。”他一把攥住她正要抬起的手。
月光底下她白而素凈一張臉,小小的,柔軟的曲線,光滑的皮膚,頭頂那個發髻不倫不類,按理說是可笑的,可她突然不做婦人打扮,又是那樣干凈到稚氣的模樣,讓他的心臟,不受控制般的,砰砰亂跳起來。
他已經等了太久了,他一向沒什么耐心,唯獨對她,一再破例。他不想再等了。元貞垂目,喚她“簌簌。”
像是有什么突然從心尖撥過,顫栗的軟,誰知道她的名字,能被他叫得這樣纏綿。明雪霽側著臉,喃喃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