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他的臉越來越低,雙唇拂著她的頭發,她的額頭,“以后我天天給你梳頭吧。”
雙唇拂過的地方一陣陣熱意,像是火燒著,明雪霽在迷亂中搖著頭。怎么能行呢,他梳成這樣,會惹人笑話的。
發髻挽得太松,她一搖頭,就跟著亂晃,像雛鳥的喙,元貞覺得可愛,伸手輕輕扶了一下“嫌我梳的不好”
是不好,誰會給女人梳個男人的發髻呢。可是說不出話,只是搖頭,他越來越近,燙得很,吻她的眼睛“你怎么又哭了。”
為什么哭呢,自己也說不清,只是閉著眼靠在他懷里,呼吸開始艱難,像失水的魚,掙扎著又向往著。
舌尖嘗到了淡淡的咸味,她哭什么呢。元貞想不明白,嫌他梳得不好那也不該哭呀。嘴唇一點點移過去,吻干她眼角的淚,帶著咸,游移,臉頰上,鼻尖上,一切妥當不妥當的地方,毫無章法的親吻。哪里都是軟的,香的,根本停不下來。“那么你給我梳吧,天天都要你梳。”
明雪霽聽懂了,說不出話,害怕著,卑微著。那突如其來的問題,時刻橫亙在心上的問題,嫁,還是不嫁。可他怎么配。
“這么久了,想好了吧”元貞低低地說著,“嫁給我。”
那些快到極點,慌張散亂的心跳突然都停止,一時間萬籟俱寂,唯有他的聲音頑固地,片刻不停響在耳邊“嫁給我。”
眩暈著,一切都不清醒,拒絕的話就在嘴邊,她該說出來的,可此時又不舍得說,便只是沉默。再拖延一會兒吧,就算她不配,她也這樣貪戀此刻的溫存。
影子拖在身旁,漫過屋瓦,底下還有一條影子,邵七不知什么時候來了,默默等在下面。
明雪霽一個激靈,急急掙脫元貞。
慌張著想站起來,又站不穩,踩得屋瓦一片亂響,元貞起身,扶住她的腰讓她站穩了,溫存一掃而光,沉著一張臉往下看“你來干什么”
“我也不想來,”邵七依舊背對著他們,沒有轉身,“可是王爺弄出那么大的動靜,誰聽不見。”
元貞進來不久他就知道了,原本想替他們掩藏形跡,結果元貞卻是毫不準備隱瞞的模樣,那樣大聲地笑,讓他想裝糊涂都不行。“下來吧,晚上冷,別讓她著涼。”
有他在,怎么會讓她著涼。他一直抱著她,就是怕瓦片太潮,怕瓦片硌著她。元貞輕嗤一聲,想懟回去,看見明雪霽羞紅的臉,到底又沒忍心,抱著她一躍而下,穩穩站住。
她剛一站穩,立刻便撇下他往邵七跟前走“哥。”
白天里還是表哥,轉眼之間,就成了哥。叫得好不親熱。元貞一把拽住“回來。”
“我該回去了,”她仰著頭看他,柔婉的姿態,“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你還得上山。”
上山怕什么,他又不是沒趕過夜路。元貞只是握著不松手,邵七咳了一聲“時辰不早了,這一整天不好過,讓妹妹早點歇著吧。”
元貞頓了頓。這一整天的確是不好過,從早到晚一刻也不曾閑,連累她擔驚受怕,幾番奔波。心里漾起柔情,默默松開了手。
他掌心帶來的溫暖消失了,心里一陣空蕩,明雪霽低著頭走回邵七身后,羞恥著留戀著,聽見邵七道“我送王爺吧,請。”
靴聲橐橐,元貞從身邊走過,他突然停住,明雪霽下意識地抬頭,對上他漆黑一雙眸子,他聲音突然低下來“我走了。”
衣衫帶起一陣風,他轉身離去,明雪霽站在原地,留戀,惆悵,默默望著。
元貞越走越快,穿過一重重院落,附近種著桂花,夜風里暗香浮動,讓他驀地想起某個夜里帶她出去時,風里也是這樣濃烈的甜香氣。其實算算日子并沒過去多久,只是一想起來,總覺得很久很久,就好像隔年隔月,早早地就刻在心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