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鐵門打開了,元貞一言不發,看著元再思扶顧銘翀進來,房里除了床便沒有別的能坐的地方,顧銘翀在床上坐下,元再思侍立在旁,猶豫著說道“你外公來了,還不拜見”
元貞冷冷行了個禮,依舊沒有說話。
顧銘翀也沒在意,開門見山說起了正事“今日早朝時,為你的事爭論得很激烈,朝中有識之士都看得出,這一仗贏得不容易,接下來只會更難打,松兒,你須得想辦法盡快去北境。”
趕往北境說得容易。入獄前他看過詳細戰報,馮大年在兵力占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傷亡竟然與戎狄持平,實在是個廢物。這一仗雖然勝了,戎狄必定也探出了馮大年的深淺,況且如今祁鈺一力抬舉,馮大年在興頭上難免自大,一旦自大輕敵,兵敗就如山倒。但是,他看得出,朝中那些人看得出,并不代表祁鈺愿意相信。元貞反問“怎么出去”
“向陛下認罪,以戴罪之身,趕往北境。”顧銘翀低著聲音,“寧可忍辱負重在馮大年手底下做個小卒,也要守住我大雍國土。”
“憑什么”元貞輕嗤一聲。
別人一心想要他性命,他還要上趕著去盡忠,賤不賤哪。
“憑什么”顧銘翀挺直著脊梁,滿頭白發銀光閃爍,越發沉肅,“憑你是大雍的將士,憑你是元氏血脈,顧氏血脈”
元貞頓了頓,唇邊嘲諷的笑意一點點消失,聽見元再思沙啞的嗓音“顧、元兩家世代忠良,我們的子弟寧死也不能對不起大雍,況且你手里還有鐘家的兵,你鐘叔叔戰死在北境,直到最后一口氣也沒有放戎狄進來一步,松兒,不要再任性了,低個頭,回去吧,那邊不能沒有你。”
所以,他就得受著嗎憤怒在心中激蕩,元貞壓下去“他的國土,他的子民,他想讓誰去就讓誰去,關我屁事。”
“放肆”顧銘翀沉著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陛下始終對你網開一面”
“網開一面”元貞打斷,“假如不是你們力保,假如不是戎狄還在,我墳頭草都長了幾尺高了吧。”
顧銘翀傲然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亦無不是的君主,你既是大雍的臣子,就該為君父分憂,盡忠報國”
“早就不是了。”元貞笑了一下,“外公別忘了,我如今是白身,不對,是戴罪之身,便是盡忠報國,也輪不到我。”
“豈能因為個人得失便心生怨懟,置數十萬將士百姓的性命于不顧”顧銘翀花白的胡子抖著,“從小我就教你忠孝節義,你就是這么學的”
教過么。應該是教過的吧,顧氏子弟都這么滿嘴忠孝節義,但他入宮太早,聽的太少,學不會。況且忠孝,如果就是皇帝要砍腦袋,立刻洗好脖子伸過去,一刀沒砍死,立刻爬起來繼續效忠的話,他還真沒那么賤。元貞淡淡說道“沒學會。”
“你”顧銘翀德高望重,這么多年從不曾有人如此當面頂撞,一怒之后隨即端正了神色,道,“聽說你前陣子擅自拜堂成親了”
元貞一陣警惕“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