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萊話語非常流暢且直接,妙語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精準點出每一個關鍵與細節。
按理說,江萊應該虛與委蛇,假惺惺和五條久楓院進行幾個來回,達成雙方都滿意的假象的。
然而,一想到降生,他心底就憋著一股搖曳的火苗,無法做到笑臉相迎、順著對方的話術予以肯定。
江萊明曉,五條久楓院的樂子人立場,并不會因為自己對他的性格的點破而有所改變。
因此他大可不必再與對方周旋,干脆利落表明態度即可。
面對黑發青年這番表態,五條久楓院神色稍稍一怔,那雙狹長的淺青色眼眸眼尾稍挑。
大概是因為,他溫柔的外表、和緩的話語與靈妙的話術一直都百戰百勝,這次在江萊這里碰了釘子,讓他感到意外了。
晚風拂過內堂懸掛的小型銅鈴,叮叮當當的聲音響徹在神社內。空氣短暫地安靜了片息后,五條久楓院笑了。
“真是毫不客氣的說話態度啊稍微讓我有些吃驚,卻又更加喜悅。”
五條久楓院單手搭在唇邊,聲音縹緲不定。他的回復顯得有些矛盾,透露著古怪。
“你說得對,我的確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但你的分析也不完全正確,因為除此之外,我還有信仰。”
這話聽起來很奇怪,江萊略微瞇眼,盯向長發用玉簪挽起的男人。
他倒是想聽聽,對方還能說出些什么難不成五條久楓院要一改話術,用信仰來解釋自己行為的轉變不知道他會選擇宗教中的哪一個。
江萊隨意想著,他等待五條久楓院的后一句。
長發男人那張漂亮的臉上掛著春水般的笑,他撫摸著另只手手側的那道傷疤,慢慢地說“我是神降派。”
神降派江萊心下稍頓。
他原本以為會聽到對方話語間吐露一個宗教的名字,沒想到五條久楓院說出的會是這個。比起宗教,這個名詞更像是一個堅守。
“世間的規則要更改。咒術界運行下的術式歧視和僵硬法則,理應迎來終結。”
五條久楓院動作優雅地將耳側的碎發別到耳后,他身上洋溢著某種別樣的興奮。
“但是這一切不能讓人去做,人的力量太過弱小、人的思維太過多變、人的本性太過貪婪,人是不能創造奇跡的。”
他一連串的予以否定,又在最后牽出真正想要說的“只有神明降臨,方可扭轉一切。”他一字一頓道。
五條久楓院臉上還掛著笑,只是這看起來如常的笑意,內里摻雜著某種執拗的瘋狂。
這種瘋狂并不明顯,但卻入骨,絲絲縷縷纏繞住身軀的每一條血管。
咒術師都是瘋子。
江萊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他聽懂了五條久楓院所說的,但他并不認同對方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