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穆之靠著丈夫的胸口,素手與他的手相扣,溫聲安慰“天下汲汲營營之人何其之多你既已成天下之主,那么這些汲汲營營之人便汲汲營營地向你向這天底下最有權力的人汲汲營營而來,你早該知道會有今日的。”
永明帝本來還是很生氣的,但被愛妻這一通“汲汲營營”繞得忍不住笑出了聲“哪里來那么多汲汲營營今夜王家此舉,純粹是在惡心我”
說起來,他就忍不住暴怒。炫耀大概是生物的天性,永明帝從前在先帝那一群優秀的皇子中并不起眼,也無甚可炫耀的,可他一朝登基為帝王,便忍不住犯了人類的通病愛炫耀。
只是旁人喜歡炫耀自己的權勢、炫耀自己的才華、炫耀自己的樣貌,而永明帝非常地專一,他只愛炫耀他的妻子
這家伙的行為放在現代,那妥妥的就是個炫妻狂魔。
他已經不止一次地向旁人炫耀自己當年和曹穆之的相遇了,只是他沒想到會有人留心此事,居然是為了臨摹出曹穆之的模樣想要取而代之
那模仿簡直惟妙惟肖,有些許神態與動作,甚至像是被曹穆之附身了似的說是臨時起意永明帝都不行,他們準備著惡心他,一定很久了
“他們再如何花樣百出,本質上也不過是汲汲營”
永明帝立刻求饒“好了好了,我們不要汲汲營營了,你啊,就是故意的,汲汲營營繞得我頭暈。”
曹貴妃“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看著她那依然如花似玉的笑容,永明帝垂首與她額頭相抵,喃喃道“這世間,怎會有人可以取代你任何人都不行”
“天下之大,卻從無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哪怕是雙生子。這世間任何一個人,都不該被輕易取代”曹穆之說著,促狹地笑了,“除非他是個書讀到了狗肚子里去的、不如回老家種地的官員,官職就可以被輕易取代。”
復述了一下弟弟的話后,曹穆之又忍不住皺眉,嘆道“這孩子也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這些鄉野俚語。”
“你不會又要訓他吧”永明帝忍不住替妻弟緊張,“鄉野俚語又如何,說話有道理便好了,倘若全無道理,哪怕煌煌大論,也不過徒有其表”
郭大福與那群御前伺候的宮女太監,一直守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他聽到了永明帝在后花園里頭偶爾傳出來的笑聲,便知道帝王的心情有所回轉。
“陛下稟陛下國舅爺特意吩咐了奴才,要將他給您準備的禮物,一定在子時前讓您瞧見。”
聽到郭大福的聲音,永明帝面上露出了愧色,他伸手撫了下額頭“是我著相了,今夜唱壽禮未能進行,后人如何言論尚且不說,卻是叫那幾個孩子傷了心。”
“哪有那么夸張現在便讓他們呈上來就是了。”曹穆之安慰地抓緊了他的手。
二皇子和太子準備的禮物,永明帝早就心中有數了,他最期待的,還是湛兮準備的禮物。
他知道這個禮物,是湛兮特意委托了一個江湖門派去辦的,還知道因為進入這個江湖門派,他給湛兮安排的不良人甚至現身人前,后來又聽說京兆尹也為此事忙了一段時間
所有的事情永明帝都清楚,但他并不知道這禮物究竟是什么,因為無論是不良人,還是京兆尹,都表示說“國舅爺似乎更希望能給您一個驚喜”,既然如此,永明帝便強行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再過問此事。
遠遠地見七八個太監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蓋著紅綢看不清模樣的東西緩緩靠近,曹穆之忍不住笑了“這禮物金童子定是用了不少心思,打眼一看,這禮物可比上回你生辰,那個西北的官員給運過來的怪石還要大一些。”
去年那個勞民傷財運石頭的官員已經吃了掛落了,湛兮這個走得不是官面,走商面,由各地的大鏢局分段接力運輸,怕也是廢了不少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