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得那般不客氣,但是他壓根沒有甩開湛兮抱著他的手。
湛兮不用抬頭看他,都知道這老家伙心里頭指不定得有多么受用呢。
湛兮小孩不計大人過地原諒了曹子爽的死鴨子嘴硬,然后笑嘻嘻地說道“阿耶你誤會我啦,你不聽我解釋,那我可要傷心了。我怎么可能舍得阿耶你回北庭都護府去嘛”
“你要離開我,正如一株參天巨木要離開一只雛鳥,孩兒要如何才能沒有不舍呢我心里不舍極了呀,”湛兮說著,假惺惺地哽咽了一下,“因為舍不得阿耶你,我晚上睡不著,白天吃不下,日益消瘦,衣帶漸寬”
曹子爽本來還非常感動,被湛兮說得虎目含淚,但是湛兮越說越離譜,曹子爽不得不清醒了過來。
他狐疑地伸手,捏了捏湛兮的臉,那是滿手軟乎乎的嫩肉,曹子爽驚奇極了“你瘦了你哪里瘦了老子怎么看不出來你瞧瞧你這臉蛋,你再吃下去,你就和宮里頭那只於菟差不多了”
“還有,你說你吃不下飯呵呵,老子怎么那么不信呢我聽說那姚狀元茶藝極好,他每次來,你都能喝下好幾盞茶湯你倆喝茶,還配糕點的”
曹子爽越說越上頭“老子那一日還想嘗一嘗你們吃的什么點心,那姚鵬舉的茶藝又到底咋樣,結果好家伙,那田姑姑怎么說的,哦,說是你一點都沒剩你院子里誰不知道,你一日三餐、外加什么下午茶和宵夜、還有日常零嘴,那是頓頓都是那什么,那詞怎么說來著,哦對光盤行動”
被扒了底褲的湛兮忍不住牙疼“嘖,說好的上陣父子兵,你怎么拆我臺呢”
“你可得了吧金童子,阿耶我看你每日那叫一個吃得好,睡得香,你這小沒心肝的,你要氣死你阿耶我了”曹子爽氣呼呼地叉腰。
“誒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阿耶,”湛兮急中生智,“我前邊幾天是真的食不下咽,這幾天能吃好睡好,都是因為我做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曹子爽聽到他如此說,下意識地挑了挑眉,他沒能忍住,露出了些許期待的模樣,望著湛兮,問“所以呢你做了個什么決定”
湛兮嘿嘿一笑,石破天驚地大聲說“阿耶,我太舍不得你了,所以我決定了,我要跟你一同去北庭都護府”
曹子爽一愣,仿佛被雷劈在了腦殼上一樣。
“那怎么行”這就是曹子爽脫口而出的話。
曹子爽現在糾結得要死,湛兮一副吊兒郎當吃好喝好完全沒有舍不得他離開的模樣,他不高興,湛兮說太舍不得他了,決定要跟著他走,他卻又覺得麻爪子。
“怎么就不行啦”湛兮反問,問完,他直接松開了曹子爽的胳膊,叉著腰,一副“小爺我看你怎么說”的嬌蠻樣子。
曹子爽眼中的情緒格外的復雜,他嘆了一口氣,望著湛兮的眼睛里都是憐愛。
他伸手摸了摸湛兮的小臉蛋,那一塊方才被他捏紅了一些,現在摸著有點燙燙的,燙得他的心都化成了糖水。
可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曹子爽說。
“胡說八道,曹家的男兒世世代代都在那兒。”
是啊,曹子爽眼中有苦澀在醞釀,曹家的男兒世世代代都在那兒
曹家的男兒世世代代都死在那兒
曹子爽知道,有很多很多的人看他的孩兒不順眼,覺得他這個養得金尊玉貴的小寶貝沒有一點兒曹家男兒的模樣,甭說上戰場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恐怕連一只雞都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