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十一人,雖然都是倭國人,不過沒有一個是僧人,他們頭上的剃度的戒疤都是繪制的,一出汗全都掉落。
據他們所言,他們大多是經商的商人和船工,因為海難船只受損,無法回到倭國,身上也沒有銀錢,這才被凈逸和尚搜羅到一起,冒充僧人并且學習了漢話還有需要應答的一些語句。
這次大梁和倭國僧人之間的論法,不過是凈逸和尚自行編排的一出戲,這些證詞后面是漢話和倭國話對照的話本子,他們對話的內容也都是按照這個上面安排操作的。
至于報酬,就是明日派人送他們去天津,在那里有船只送他們回倭國。”
張輔齡說完,老皇帝沉默了。
即便不抬頭也能知道,老皇帝現在是已經快氣瘋了,為了迎接這個凈逸和尚,還在保和殿設宴,搞得朝堂上下沒有不知曉此事的人。
張輔齡知道老皇帝在權衡利弊得失,不過這個時候想掩蓋已經無法掩蓋了,只能抓緊處置,不然影響更大。
“陛下,我們去驛館準備調查此事的時候,這些僧人將驛館的人支開,準備駕車逃離,他們出了南城門,準備一路向南,城門的諸多百姓都看到了,想要隱瞞恐怕很難。”
說完張輔齡抬眼看向老皇帝,只見老皇帝用力將御書案上的茶盞拍落,抓著那些證詞氣的手發抖,臉色鐵青,呼吸都有些不穩。
“一個凈逸和尚怎么能掀起這么大的風浪,從福建開始講經說法,一路賢明都是被有心人惡意散播,數月的時間來謀劃這些,可謂是用心良苦啊,即便是這些假和尚想要回倭國也不是凈逸和尚一個人可以做到的。”
方紀忠一哆嗦,趕緊跪倒在地,廠衛就掌控在他的手中,這些倭國僧人他也派人去側面了解過,并沒有查出什么不妥。
畢竟這些人原本就是倭國人,語言行為全都合乎,自然沒有多在意,誰能想到,有人會這樣做?
“陛下息怒,老奴罪該萬死,這都是老奴調查不利,請陛下責罰!”
老皇帝擺擺手,示意方紀忠起來。
“沿途各地途徑的官員眾多,能眾口鑠金,豈能是你可以看透這里面用心的,起來吧!對了,蘇將軍呢?他好像說過,那位久不問世事的虛云大師去了寶華寺,可確有其事?”
方紀忠趕緊起身,將御書房外面站著的蘇將軍叫進來。
老皇帝的話,他聽得真切,之前還為周恒他們捏把汗,畢竟無憑無據,就讓自己說這么一堆給老皇帝,如若龍顏大怒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沒想到事情就是這樣變幻多端,那幾個倭國僧人竟然是假和尚,讓他也有些驚訝。
“陛下,臣已經派人去寶華寺看過,那虛云大師確實帶著一眾人去了寶華寺,寧王世子和周恒也都在場,原寶華寺主持亦成法師都出來見禮了,不過那凈逸和尚拒不承認那是虛云大師,因此正在論法。”
老皇帝一怔,聽到世子和周恒都在,他心里突然有種被算計的感覺,眉頭緊促下意識地問道:
“他們二人怎么在寶華寺?”
蘇將軍趕緊抱拳說道:
“聽聞,周恒是虛云大師的關門弟子,因為他塵緣未盡,所以沒有剃度修行,至于其他末將不知詳情。”
老皇帝一怔,頓住身子,目光一下子落在方紀中的身上,微微瞇起眼說道:
“記得那天在保和殿,朕記得周恒臨走之時,似乎從脖子上舉起個什么東西,給那個凈逸和尚看了一眼,還說了幾句話,距離太遠你可聽得真切?”
方紀中微微頷首,“老奴聽到了,說是周恒也認識一位大師,不過此人久不現世,等大師忙過正事可以一起聊一聊。還有那佛珠,就是那位大師所贈,還請凈逸法師記住今天的話,后會有期!”
老皇帝恍悟,當時沒在意,看來當時周恒已經察覺到問題,只是礙于情面,畢竟自己封了那凈逸和尚為法師,如若當堂指正,豈不是駁了自己的面子。
想到那日,凈逸和尚所說的話,老皇帝一陣氣惱,如若自己當時在猶豫一下,或許真的將周恒殺了,想到這里老皇帝將手放在那些供詞上,臉色陰沉下來。
“如此妖僧留不得,朕也想見識見識虛云大師,擺駕寶華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