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青咬著唇,瞥了一眼窗外,緩緩講述起了。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一點兒都不恨胡祥璆,自幼離開李家,被選入宮中,跟著學習規矩,仿佛跟家人失聯了一樣。
沒有庇佑,沒有呵護,沒有承歡膝下,有的只是骯臟不堪的爭斗,直到她被選到太醫院做醫女,一切變了。
幾年沒有音訊的家人,來信兒了,母親趁著自己休息,還進宮來探望,送了桂花糕,那味道不如宮中的吃食,不過李南青一直貼身藏著,似乎聞著那個味道,就能感受到家的距離。
隨后母親告訴她,家里給她定了親,是姑母家的二表哥胡祥璆,李南青非常意外,心里也竊喜,因為童年在家中,對他最好的就是這個英俊的二表哥。
讓她最為激動的是去歲八月,姑母病了,遞了牌子到太醫院請求醫女和御醫診治,正好是李南青當值,她趕緊跟著前往。
診治過后因為需要外敷藥物,李南青被留在府上照顧,而胡祥璆也在床前衣不解帶地照顧著。
十天的時間,她和他朝夕相處,從未有過的愛慕之情,在李南青心中發芽。
胡祥璆的才學和風度,更是讓李南青著迷,一群太監和老御醫中長大的姑娘,對這樣的男子有什么抵抗能力。
況且胡祥璆承諾,要等到李南青二十五歲出宮一定娶她,并且承諾今生只有她一個女人。
之后,李南青更是隔三差五收到姑母送進去的吃食和東西,不算貴重,但一看就知道是這是胡祥璆準備的,當然信件也跟著往來不斷,她堅信二表哥對自己情深似海。
直到自己出宮,來北山學習,在她們學習空余,突然發現圍墻外站著朝思暮想的胡祥璆,二人聊了很久,胡祥璆讓她盡量得到周恒的認可,可李南青知道自從淑貴妃難產之事后,得到周恒的認可太難了。
她開始更加努力,不過十日前胡祥璆再度來看他,突然發現胡祥璆瘦了一大圈,在小樹林里面他抱著李南青哭了,說是今生可能娶不了她,讓她和自己取消婚約劃清關系,好好活下去。
李南青蒙了,這對于一個情竇初開的姑娘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她追問,胡祥璆拗不過才說了實話。
他們家是前朝之臣,一直受金烏教的支持,才走到今天,不過前兩日父親收到消息,讓他們參與一個大的計劃,具體是什么不知道,按照安排執行任務就好,然后他父親給了他一份毒藥,可以隨時赴死。
昨日,也就是李南青離開北山的時候,她確實遇到了一架馬車,不過馬車上坐著的就是胡祥璆,他遞給李南青一張字條,上面寫著讓李南青在午時一刻威逼住清平縣主,吸引周恒和朱筠墨的注意力,拖延時間即可。
李南青看了嚇壞了,胡祥璆卻笑著搖頭說道,這些只是給她看看,他已經給她準備了逃走的東西,就坐著馬車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頭,然后讓她將回春堂的衣衫給他,他去完成這些。
二人隨后抱頭痛哭,李南青覺得這就是二人的宿命,反正都要死,他們原本就是姑表親,這都是逃不開的宿命。
“......之后的就不用說了,我按照時間約定回到北山,潛入醫學院做了后面的事兒。”
李南青說完最后一句話,仿佛抽干了身上最后的力氣,癱軟在那里。
方紀中一揮手,王安泉趕緊湊到近前。
“干爹有何吩咐?”
“御史胡宗懋可在北山看押?”
王安泉點點頭,“張大人正在女子醫學院的教學樓審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