蔦子。
她們已經出發三天了,但是每次她問秋田先生還有多遠的時候,秋田先生都只會回復她
“快了快了。”
她不知道東京離春和鎮到底有多遠,但是她感覺自己已經快走了一輩子的路。
還有義勇。
自從他出生以來,她還沒和他分開過那么長時間。
這讓她覺得她缺失了一部分,那部分和義勇一起留在了春和鎮,沒有一起帶過來。
每天都在不停的趕路趕路趕路。
媽媽的身體已經快要受不了了,但是秋田秋然卻沒有絲毫放緩腳步的意思。
就好像他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
就比如現在,她們頭頂是似火的驕陽,母親坐在牛車上,用一片樹葉遮著陰,她和秋田先生走在牛車旁邊,滿頭是汗。
“秋田叔叔,還有多遠”
“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下”
前面一句是對著蔦子說的,后面一句是對著蔦子的媽媽說的。
她的母親身體差極了,一路的舟車勞頓讓她的病情惡化了,但是她也沒喊過停。
因為秋田秋然先生帶過來的消息是
她的父親生了很重的病,拜托了秋田秋然先生回來通知蔦子她們。
秋田先生拿了信物,富岡櫻子已經驗證過信物的真假。
一開始她們被這則消息沖昏了頭,沒仔細問秋田先生她的父親到底病倒在了哪里。
但反應過來之后詢問,秋田先生也只是含糊過去,直到她們走出了景和鎮,他才告訴了她們目的地。
目的地是東京。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的父親為什么要去東京,又為什么在東京一病不起。
在過去的無數個夜晚,她的父親抱著她,跟她說。
“我們這樣的小本生意,在周邊的鎮子跑一跑也就可以了。”
“蔦子,不要去東京。”
東京在她的記憶里只是一個代名詞。
她去望瀧鎮采買的時候,經常會聽見那些闊太太顯擺著身上的東西,用驕傲的語氣說
“這可是東京最流行的款式哦”
還有商店里價格最高的商品,一定是東京流轉過來的。
在她的印象里,東京代表著昂貴的價格,花里胡哨的外殼,以及富人們的潮流。
不管怎樣,都不該和他們家扯上一星半點的關系。
她相信母親的內心和她一樣的疑惑,一樣的迷茫。
但是秋田先生帶過來的信物是沒有問題的。
是母親一針一線縫制的荷包,用的是她獨有的繡法,離開了景和鎮以后,秋田先生又交給了她們一張好像是被匆匆寫下來的字條。
來東京
蔦子自己也確定過了。
那確實是她父親的字跡,只不過有些飄忽,有些繚亂。
她猜測那是他父親病重的緣故。
疑惑與迷茫縈繞在富岡蔦子的心頭,她只能盡可能靠近自己的母親,好從母親那里汲取一些力量。
她們走了大概五天,中途除了吃飯和睡覺,一直在趕路。
終于到了第五天,那位秋田先生臉上的表情放松下來,仿佛卸下了某種重擔,然后轉過來對她們說
“東京到了。”
那笑容有些詭異,讓她感到了不安。
但是都到了這里了,她也沒得選,只能硬著頭皮前進。
一斗。
這條路上確實有一些小規模的村鎮,曜和一斗一路走一路打聽,得到的消息大多一樣。
有路過的一男一女帶著個藍眼睛的女孩子往東京去了。
這幾天一斗和曜不是趕路就是在趕路的路上,原本需要五天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們壓縮到了四天。
對應的,是曜的腳底板被磨出了幾個水泡,走一步就疼的不行,像走在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