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還在痛,還在發出嗡響。
他花了點時間來適應自身的重量,走路時邁出的步伐。
就好像剛睡醒。
他身上很熱,但他的心卻很冷。
他抬劍、揮刀,刀刃和管鞭相交。
無慘的嘶吼和他的低吼交織在一起,像兩只牢籠里的困獸。
血在發燙,燙的他幾乎想要流下淚來。
心里有人在大聲吶喊,尖叫,崩潰,哭泣,他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很輕,好像什么都沒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有。
耳邊傳來一陣風,像是什么人對他嘆了一口氣。
他不要清楚自己的刀為什么越來越快,血為什么越來越燙,心臟幾乎快要從他的胸膛里跳出來。
在某一個瞬間,他的心跳和體溫超過了臨界值,他的眼前驟然變黑。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很快他的眼前豁然開朗。
世界變得純白,只剩下線條。
沒有光,沒有暗,沒有巖石,沒有鮮血。
無慘也不是無慘,變成了一坨行走的血肉。
他看到了無慘的心臟和大腦,透過一層又一層的血肉包裹,他看見了,無慘的弱點與防護。
他看穿了,鬼的真實與虛假。
他的刀揮的很快,甚至能趕上無慘的鞭子。
他的刀揮的很重,連無慘都要后退半步才能接住。
那是他心中的憤怒,他心中的愛憎。
那些逝去的,都化作他的力量;活著的,成為他的脊梁。
他站在這里,肩上搭載著逝者和生者的力量。
又一次出刀,他聽見無慘對他怒吼。
“你為什么又要出現在這里,你不該在這里,你該在地獄”
他一刀把無慘的頭顱砍下,新的頭顱又在頃刻間重生,隨后他對著無慘咆哮。
“你早就親手把這人間變成地獄了”
為什么會憤怒,為什么要露出受到傷害的表情,搞得好像你才是受害者一樣。
明明一直傷害別人的都是
“你這該死的家伙啊”
這里是地底,沒有陽光。
黑漆漆的,就像一個巨大的籠子。
這是他們為無慘打造的牢籠,但是牢籠完成的同時,他們自己也成了困獸。
荒瀧一斗就在這個籠子里,和鬼舞辻無慘廝殺。
無慘身上的皮肉被他削下來一層又一層,堆砌在地上,散發出被燙熟了的肉香。
荒瀧一斗身上全是血,大多是他自己的。
他動作很快,已經不會被無慘擊中,但仍防備著鬼血。
但是無慘的攻擊總會濺起巖石,那些碎石飛濺,最后鑲嵌在他的血肉里。
他的血香似乎激發了無慘的兇性,他們越打越兇狠,越打越血腥,把自己的武器往對方的胸膛里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的
腳底傳來一聲轟鳴,
隱隱約約傳來一聲琵琶響。
一根木質的柱子從他們腳底沖天而起,
帶著他們往地宮上面沖去。
他們被舉著上升,被重力定在原地跟隨著無限城被送到地表。
那無限城沖的太猛,無慘顧不上面前的荒瀧一斗,把身上的管鞭都固定在地上,好讓自己不被甩飛出去。
一斗把赤角插進腳下的土地里,用赤角當他的錨點,固定住自己的身體。
他們隨著無限城上升,沖刺,似乎要沖進云里。
地下離地表畢竟有些距離,偶爾他們撞到巖壁,沖擊力幾乎要把荒瀧一斗撞碎。
偶爾會遇見巖石的碎塊,無限城迎著沖上去的時候就像是迎接了一場流星雨。
他們是被流星雨轟炸的那個。
托這些巖石的福,無慘沒有閑心來找他的麻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鐘。
腳下的無限城停了,荒瀧一斗睜開眼,映入眼簾的起伏的群山。
地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