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侑愣住,“什么意思你們認識”
花店店主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們剛剛第一次見。”
宮侑茫然“那”
花店店主把手里的康乃馨放下來,端起店門前的滿天星,笑瞇瞇道,“是電話啦,這孩子昨天給我打過電話,說今天要和朋友出來玩,怕找不到地方,所以讓我放一盆紅色的花在門口很奇怪的要求對吧因為很奇怪,所以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呢哈哈”
他晃著頭,推開店門感嘆,“關系真好啊,現在的小孩。”
店主的語氣很輕松,只是隨口一提。宮侑卻愣住。
紅色的花。紅色。
他突兀地想起來一件事。
體育館有三個門。兩個平常開的大門,門上的腰封線是藍色。
一個緊急用的小門,門上的腰封線是紅色。
雞皮疙瘩在他身上爬起來。
宮侑再次看向宮野春,這次不帶任何情緒,冷靜的,仔細的。宮野春卻忽然躲閃起來,小孩不自然地后退半步,下意識把兩只手藏到身后。宮侑抓住他的手腕,強硬地往外拽,“你拿的什么,給我看”
宮野春低著頭,胳膊用勁,就不讓他把手拽出來,“沒什么。”
宮侑猛地松手,宮野春猝不及防,順著慣性往后倒在他撞到墻之前,宮侑轉了個身,墊到他后面。于是宮野春撞到宮侑,宮侑撞到了墻,宮野春慌慌張張地起來,手忙腳亂,“阿侑”
然后手上一輕。宮侑輕松把他手上拿著的東西抽了出來。宮野春呆住。
宮侑拎著手里薄薄的紙片,狡詐又得意地笑起來,沖他吐舌頭,“略略路不給我看也得給我看”
宮侑滿意地展開手里折疊的紙片,低頭看過去那是一張町內地圖,上面畫著亂七八糟他看不懂的符號,但除此之外,他第一眼就看到,一抹已經干涸的、暗紅色的血跡。
宮侑心臟一跳,去抓宮野春的手,“喂你流血了怎么回事”
宮野春這次沒再反抗,很輕松就被他抓住了,然后那只縮在衣袖里的手就呈現在宮侑面前臟兮兮的,指尖被磨破掉皮,血在衣服和指縫間沾得到處都是。
如同被雷擊中,宮侑在原地呆住。
他想起很多事。
比如下雨那天,明明有扇開著的門,但宮野春在有貼著紅色腰封線、平
時根本不用的小門門口站了一天。
比如去公園玩的時候,宮野春從來都不走在前面,每次都跟在他們后面,有時候還要拉著他們倆的衣服。
比如有時候清潔劑用完了,犬畑教練偶爾會讓他們去隔壁的超市跑腿,但一次都沒讓宮野春去過。
他好像明白宮野春為什么沒來了。
因為他打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宮侑說的是什么。
他不認識路,只要走在街道上,哪怕是他每周都路過的地方,每天都在看的東西,他也沒辦法辨認出方向,甚至放下地圖,就馬上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他又好像明白宮野春是怎么來的了。
他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街上亂轉,然后每看到一個他能辨認出來的紅色標志物,就問旁邊的人,再在地圖上標記下來,然后再迷路,再問人,再標記。
那一段實在沒有東西可認的時候,就蹲在馬路上,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地上劃一道血痕。
然后一步一步的,從早上走到現在,走到他的面前來了。
小狗確實沒有心。
小狗只是想跟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