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眼前這位陰司鬼神有功德金光護持,恐怕也要吃苦頭。
“出了此山,一路向東,就是楚州赤陽府。”錦衣公子意有所指。
原來是赤陽府城隍。
岳棠還是不解。
府城隍雖然比縣城隍高上一級,但是巖縣城隍與眼前這位鬼神的差距也太大了。
巖縣城隍擺出了浩大的排場,帶著幾十個大鬼小鬼,敲鑼打鼓,全副儀仗,自己棲身在鬼轎神龕之中,一現身就是鬼神真身,官服官帽,滿身法寶法器。看著很嚇人,實際上也就那么回事。
這位赤陽府城隍呢
樸實無華,外表平平,如果一個大意,用了神識去看岳棠忍不住沉默,仿佛又感到了那種白茫茫的刺痛。
“不識威靈公注真容,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岳棠決心把這個活尸的模樣裝到底。
赤陽府城隍眉頭一皺,聲音忽然變得蒼老沉穩
“老夫觀先生神智清醒,周身怨氣凝而不潰,更隱隱有幾分鬼神之象,這是陰魂修煉有成了不知先生從何處來啊”
岳棠不答,只是微微拱手,做退避之狀。
赤陽府城隍深深看了岳棠一眼,轉頭望向廟門
“這只虎妖,也是跟隨先生來此地的”
“正是。”
“哦可這廟里好像還有一個活人。”
赤陽府城隍面容一沉,目如疾電,氣息驟然變冷。
岳棠不慌不忙地說“這方圓百里沒有村莊,這孩子自然不是擄來的。威靈公為何不猜測,此子也是吾等同伴呢”
赤陽府城隍挑眉,當先破除籠罩在破廟之外的障眼法,大步走入破廟。
然后就愣住了。
小孩一手抱著貓,一手拿著果子在啃。
啃得衣服、貓毛上全都是汁水。
那只虎斑貓滿眼警惕地盯著赤陽府城隍,喉嚨間滾動著低低的威嚇聲,似乎做出了一個攻擊姿勢,又因為看到第二個進來的人,這才“收”了回去。
看著那孩子全無所覺繼續啃果子的動作,赤陽府城隍眼睛忽然一瞇,意外地脫口而出“這孩子是”
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感覺到了背后的殺意。
但這是岳棠有意表露出來的,他在試探。
奪舍剛成,魂魄與身軀還沒能完全合二為一,這孩子的狀態瞞不過身為鬼神的赤陽府城隍,如果對方要發難,就只能賭一賭了。
賭對方孤身來到山中,似乎有什么隱秘之事。
賭對方完全不想在這座山里動手。
岳棠沒有錯過赤陽府城隍取出法寶又收回的細節,他雖然不知道山中劍意遙相呼應,但是只憑這些劍意的數量,不難想象出那種“浩大”的場面。
嗯,就是抱頭逃跑的場面。
不管是誰想,都后背一涼。
“看來,先生很緊張這個孩子。”赤陽府城隍緩緩轉身,他用著跟年輕外表極其不符的蒼老聲音說,“既然如此,先生為何不在廟外動手呢”
岳棠微一沉吟,決定這一句實話實說“威靈公魂體之中的功德金光,令我訝異。”
巖縣地方志上的趙書生因為怕死,修橋鋪路行善積德,捐了全部家財做廟祝,人人都稱其為善人,地府亦默許了傳聞,褒獎趙書生虔誠有德。
當這位昔日的趙書生如今的趙判官落到岳棠手里,像掛臘腸掛海帶一樣掛在房梁上好些天,岳棠可沒在他的鬼神敕封里瞧見半分功德金光。
可見這功德金光并非大白菜,想要就能有。
即使是陰司鬼神,想在這方面動手腳,估計也有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