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還有什么看不懂的
楚州城隍并不需要屬官為他賣命,他要的只是具有威能的鬼神敕封。
鬼神嘛,不過是一個裝著兵器的盒子,一張畫了符箓的黃紙,關鍵時刻用了就是。
心狠如斯。
饒是惡鬼,也全被震住了。
岳棠甚至看到尸將在顫抖著后退。
岳棠見識過秘境之中那些渡劫者的殊死搏殺,又聽長德公說楚州城隍生前與云杉老仙有舊怨,乃是三千年前奪得升仙丹脫離秘境高階修士之一,心中就隱約知道這位福明靈王有多么“殺伐果斷”了。
也許那些城隍屬官以為,大家都是陰司鬼神,只要表現得忠心耿耿,就不會落得一個貶入輪回的結局。
畢竟他們是鬼神了,有敕封了,不是凡人草芥。
但是楚州城隍真的這么想嗎恐怕不是。
楚州城隍是天地靈氣斷絕之前的宗門修士出身,這樣的人,是最“目無王法”了。
哪怕他們成為王法秩序的其中一部分,也是同樣。
便如人間朝廷,什么是王法皇帝自己從不用遵守王法。
“福明靈王饒命”
劉判官涕淚齊流,一邊慘叫一邊求饒。
楚州城隍無悲無喜,視這些鬼神的掙扎若無物。
那架華麗的車輦卻是凝出了一個巨大的鬼神姿態,戴著帝王冠冕,袍袖垂曳,占據了大半個天空。
身后有威嚴肅穆的高大建筑,香火繚繞,上懸楚州陰司四字牌匾。
“原來如此。”
身在鬼軍陣中的岳棠,半空血池幻象之前的巫錦城同時有所悟。
楚州城隍真正的法寶是這座車輦。
想來這架車輦是可以任意變大變小的。
出身修士的楚州城隍,對鬼神敕封其實懷有警惕之心,他既要牢牢地攥緊了這個權位,又擔心有朝一日敕封反噬。
就像他能通過城隍敕封,任意發落屬官的生死,天庭地府必然也有剝奪或者克制州城隍敕封的手段。
于是他就費心煉制了這件本命法寶。
法寶車輦即是州城隍敕封,用來替代自身。
官袍穿在身上,冠冕戴在頭頂,都不適合。
唯有車輦,既象征著福明靈王的煌煌威赫,關鍵時刻拼著神魂受創就可以跟自身分離,還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所以鬼軍征伐,楚州城隍始終不離車輦。
所以直接抓來鬼神屬官剝成空殼,掛在車輦之上,就能催動他們的敕封,把他們當做符箓使用。
如今這片鬼域即是楚州陰司,車輦就是衙門“本體”,因為從城隍到屬官所有敕封都在一處。
此時凝聚出的鬼神真身,絕對不是之前的城隍金印所能比的。
覆天之威,連動地脈。
山神兇獸受到天地之力擠壓,骨翼蜷縮,嚎叫著退縮。
這里終歸不是南疆,而是楚州城隍的地盤。
怨鬼也受到了震懾。
無論是正在拼殺的,還是奮力爬出黃泉邊界的全都在遲疑。
只剩下巫錦城面前的血池以及他手中的魔劍,沒有受到影響。
南疆巫儺從一開始就深深憎恨著給予鬿譽山神敕封的天庭,對此充當走狗不聞不問的陰司地府,他們數千年積攢傳承下來的痛苦與怨恨,目標始終明確,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動搖,那柄魔劍更是巫錦城的執念與道,欲斬者,即是這威勢赫赫的神靈。
但是陰陽路黃泉泥上的怨魂殘片不同。
它們生前受苦,恨意對象是分散的。
眾生卑微,百姓尤苦。
他們活著的時候甚至不敢去恨那些達官貴人,只敢恨那些狗腿子。
他們被壓迫到極點,走投無路之時,主動化為厲鬼去報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是少數。
哪怕他們死后喪失神智,只剩執念,都需要一個指引一個點燃的火星子,才會記起可以去撕碎踐踏他們的人,好比流民需要一面旗幟才敢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