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
瘋了。
他覺得或許自己早已經陷入了狂化狀態,活在一個精神混亂的世界之中,自己卻還不知道。
否則,為什么會這樣明知不理智,卻還在心底悄悄生出一點掩不住的高興。
這里是戰場,兇險的戰斗并不會因為情緒的變化而緩和,
第一批追到的人頭已經變幻出長槍一樣的口器。它們不再各自為政。而是在空中排成了整齊的角型的矩陣,借著沖鋒的力度從高處齊刷刷沖刺下來。
前仆后繼地,相互側應。
誓要將墜在船尾的那一個人一條鯨釘死貫穿。
仿佛有誰在指揮起黑壓壓的怪物群。讓它們也知道,先集中火力干掉這個新加入的強大戰力,那一船的殘兵就會是它們的盤中餐。
倪霽拔出腰上那柄短刀。
流水似的刀鋒抹過他自己的手掌,一抹紅痕順著刀尖流出,長長地拉在風中。
那短短的白刃沾了他的血,刀柄處竟發出一點古怪的笑聲。染血的短短白刃順間變幻,最終凝固成一柄紅得妖異的長刀。
倪霽舉刀纏頭,足弓發力,向那人頭矩陣攻去。
他在飛身而起的瞬間,恍然覺得自己看見了月亮。
天空昏黃虛假的背影在那一瞬間仿佛消失了。
一個銀白,冷寂,神秘的星體出現,靜靜地高懸夜空。
垂眸俯視,清冷的月光鋪灑,照著大地萬千生靈之上。
是精神圖景,有誰展開了如此龐大的精神力。
這場戰斗有些不太對,倪霽發現。
他的刀快了很多。
不是刀快,是敵人的動作慢了
倪霽落回鯨背,橫刀在前。
一大片的人頭被斬的稀碎,紛紛揚揚如雨墜落。
觸手們稀里嘩啦啦地從陰影中收回來,有力沒氣地和他一道回到虎鯨龐大的身軀上。
搞快點。小魚。
快累死老子了。
我要歇一局。
讓一讓,給我擼一把,續命。
原來是她。
是她在幫我
不對,她是在我身后,看著一切,控制著一切,和我并肩而戰。
仿佛身在一片屬于自己的主場。天上的風,無形的月,隱隱涌動在暗處的觸手們,和那個站在身后,沉默注視著自己的目光都在和自己并肩戰斗。
明明是孤身一人。
這時候卻好像還在從前,身邊有伙伴,身后有戰友。
最初在一片混亂的艇艙里看見那個向導,看她蒼白的臉上,一臉的血和汗。倪霽心里,有一點的難受。
不管怎么樣,我進來了,左右把她救出去。他這樣想。
救她。是當時自己的想法。
救一個柔軟沒有戰斗能力心地善良的向導。
你回來,我們一起戰斗。
倪霽站在鯨背上,不用回頭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身后的那個人。
沉默,寂靜,堅定地和自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