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駕。”坐在綠色的治療液中的哨兵低聲道,“麻煩給我找一套衣服。”
“不急不急,”醫生還處在興奮中,他難得接這么大的生意。
用了這么多昂貴的藥劑,想要好好觀察一下那些平時大家都舍不得用的藥劑的效果。
“你急啥病人的身體我反正也看得多了。”醫生大大咧咧地揮手,“你被那位姑娘帶進來的時候,身上啥沒有,就搭著一小件”
他話沒說完,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是威壓,來自于哨兵精神力的威壓。
醫生又好氣又好笑,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剛剛從病床上爬起來的病人,就敢對醫生使用威壓。
只是為了早點拿到一件衣服套到身上。
醫生不得不去給倪霽隨便找了一套衣服。
很普通的t恤和短褲穿在哨兵肩寬腿長,充滿爆發力的身軀上,竟然莫名有一點潮的感覺。
“那位是你什么人”醫生忍不住悄悄問倪霽,“你們的交情一定很深吧她對你可真好,肯為救你的命,花這么多錢。”
倪霽沒有回答,他不想說,自己和林苑從正式說上第一句話到現在,也不過是兩天的時間而已。
他們的交情很淺,但自己已經欠了她這么多。
“你們年輕或許還不曉得,錢這種身外之物,在某些關鍵的時候,反而最能照見人的真心。”
醫生在這里待得久了,見過了各種在金錢面前露出真實嘴臉的人。
有時候躺在治療艙內的哨兵奄奄一息,外面他所謂的兄弟們卻叫自己別多管閑事。
人到中年的醫生把收款收費的單據打出來,遞給倪霽,“好好珍惜,這樣的朋友難得。她轉賬的時候毫不猶豫,只肯用最好的藥。”
他看見年輕的哨兵用手指捏著那一張薄薄的票據,看了很久。
站在那里,最終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會還她的。”
“能還得起就最好啰,”醫生收拾著桌面上各種儀器藥劑,“人生在世,最怕地就是欠下還不起的債。”
中年大叔看著身邊高高瘦瘦的年輕哨兵,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膛,開了個混不吝的玩笑,
“沒事,長這么帥,用身償沒準人家也會同意。”
“同意什么”林苑的腦袋這個時候從屋門外伸出來,懷里抱著一堆各種各樣的食物。口中還叼著一個軟糯糯的麻薯。
她看見倪霽出來了,就把懷里的食物朝倪霽讓了讓。
她抱著的大多是甜食,倪霽揣摩她的喜好,只拿走了甜度最低的一個面餅。
“這里的東西都不太好吃。”林苑把麻薯咽下去,又拆了一包汽水糖,糖精的味道很重,她吃的面無表情,“我還是喜歡紅紙包著的那種。”
“如果你喜歡貢糖,這里是沒有的。”倪霽咬著林苑分給他的餅說,“但我知道去哪里找。我會找到,等你回京都的時候,帶給你。”
林苑的眼珠亮了起來,舌尖微微舔了一下嘴唇。
倪霽就在心里笑了,她喜歡甜食,古法手工制作的那一種。
兩個人從診所里出來,走在路燈昏暗的巷子里,
不久前下過雨,地面有點潮濕,積著一灘灘的雨水。
倪霽穿著一身短t短褲,秋涼的天氣里露出一雙長腿,卻也毫不在乎,半干的濕發垂著,軟化了哨兵獨有的銳氣。
林苑抱著一堆的食物,和他并肩走在一起,腮幫鼓起,咯吱咯吱啃著糖果。
這樣的風格過于日常,讓人的心都隨著夜晚的風變得松軟起來。
仿佛那些驚心動魄,腥風血雨,那些扭曲的怪物,和鋪天蓋地的黑手都只是屬于另一個世界的一場噩夢。
仿佛可以把那些日夜焚燒著身體的血和恨,那些永遠縈繞在心頭的大火和迷霧,都短暫忘卻。
放松下來,就這樣普普通通地和一位相互默契的好友慢慢地走一段路。
露出手腕,加上對方的個人終端。一起吃著食物,說一說哪里的糖果更甜。
然而這條街實在太短,這樣的路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一輛吉普車在街口停下。車上跳下東濱哨崗的沈飛和小牧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