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這么長時間,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林苑問。
溫莎低下腦袋,搖搖頭。
“很謝謝您,您是一位仁慈的客人。”她彎著腰收拾地板上那些染了血的紗布和棉球,很小聲地帶著一點鼻音說,“薰華他是一個很可憐的人,請您對他溫柔一點。”
溫莎退出去之后沒多久,床上的那個病人睜開了眼睛。
滾燙到像著火一樣的高熱從他身上退去,他又恢復了最開始那副半死不活,冷冷冰冰的模樣。
他睜開眼,眸色冷得像是浸在寒潭下的一塊冰,歷經千萬歲月也不曾融化。
他用那帶著寒意的眼神看了林苑一會,伸出胳膊撐了一下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薄薄的被子從肩頭滑落,露出裹著雪白繃帶的肩膀。
“你想從我這里要什么”他冷冰冰的問林苑。
林苑還是第一次見到情緒上比自己還更冰冷的人,說話的聲音幾乎能凍得人打一個寒顫。
“沒沒沒,我什么都不要。你躺回去吧。”林苑趕快揮揮手。
她忙著蹲在門口偷窺外面,等著那些怪物散了。
剛剛在遠處,好像聽見了很大的動靜聲,有爆炸聲隱隱傳來。
屋外的怪物奔跑了起來,變得更狂躁而密集了。
但是這一會,那些火和爆炸好像熄滅了。聲音緩和了下來,幾乎都聽不見了。
窗外,殘月冰冷的清輝透過窗戶,斜斜照在坐在床頭的那具病骨支離的身軀上。
那人沉默地看了一會林苑,垂下了眼睫。
在他的記憶中,進來這間屋子的每一個人,都以折磨他為樂趣。他沒有見過對他沒有需求的人。
他沒說話,但林苑好像聽見了他心里的疑問。
想著他是病人,受了傷,于是盡量耐心地轉過頭對他說,
“真的,你躺下吧。你安心地好好睡一整夜。我不找你要什么。”
屋子內安靜下來。
病人不再說話,躺回了他的位置。
有人輕輕敲了敲門,是溫莎。
那女孩笑盈盈地遞給林苑一張菜單,“客人,夜深了,您需要點一些宵夜嗎”
溫莎笑得很甜美,期待地看著林苑。
這正中林苑下懷,林苑進來了污染區很長時間,雖然備有干糧,看見琳瑯滿目的菜單還是高興起來。
只要帝國幣能夠使用,錢對她來說就不是問題。
“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那個哇,你們有好多古老的小吃。”
“啊,好,好的。”溫莎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回答林苑,“我馬上去給您端來。”
林苑就笑了,她早就發現了,這位姑娘找著理由進來,注意力和目光,卻幾次落在墻邊的那張木床上。
她的感情很純粹,帶著一點溫柔的憐憫,滿心對那個人身體狀況的擔憂。
溫莎也并不回避林苑的笑。
她很大方地倚著林苑身邊坐下。坐在比林苑低很多的地方,挨著林苑的膝蓋,仰起臉看著林苑。
“薰華他的身體已經很糟糕了。我們都有點擔心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帶著一點懇求,“您是一位仁慈的客人。讓我留下來陪您好不好,我會唱一些小曲,跳舞也不錯。”
“好啊。”林苑說,“我喜歡聽唱歌,也喜歡別人陪我一起吃東西。”
漂亮的溫莎高高興興地坐在林苑的腳邊。
她給林苑端來很多熱氣騰騰的食物。陪著林苑一起吃宵夜,唱歌給林苑聽。
林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高興唱歌,她只是想留在這里,盡可能地幫助一位快要枯萎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