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聽到這些話,心里覺得生氣。
“這樣的向導都不要,江陽朔那狗屎一樣的家伙大概是腦子畸變了。”他這樣想著,目光落在林苑身上的時候,就忍不住夾雜著同情,“可憐的小姑娘,大概是受的打擊太大了,才會申請去做探索污染區這樣辛苦的工作吧真是可憐。”
然而跟在身后,名為林苑的女孩,仿佛完全沒有聽見周邊的閑言碎語,也沒有察覺到同行之人憐憫的神色。
她看上去神色平靜,幾乎沒有任何表情,視線的焦點落在更遠一點的地方,好像在看著校場的另一側。
羅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校場的那一邊,設立著一排陰森森的鐵質刑架。那些粗獷的鐵架一端深埋在土里,露出在外面的部分銹跡斑斑,仿佛沾染著永遠洗不凈的血跡。
此刻的刑架上吊著一個男人,那個囚徒赤著上身,雙手被緊束吊起在頭頂,顯然已經被掛在這里折磨了好幾天。
黑色的污血糊了半張臉,完全看不清原有的模樣容貌。只是從那些繃緊的肌肉,精悍的肢體線條和皮膚上遍布各種陳年舊傷,可以一眼看出那是個還很年輕的哨兵。
年輕卻歷經沙場的哨兵。不知犯了什么重罪,被吊在這里公開刑訊。
羅伊知道公開審訊是兵營里的習慣。
哨兵是最強悍的戰士,也是最麻煩的群體。
他們總是出入那些噩夢一般的污染區,從那些畸變的怪物手里搶奪資源,過著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日子。
過載的感官和反復壓抑的狂躁情緒,不依靠疏導或藥劑就活不下去的宿命,讓那些強悍的家伙,有時候會變得像怪物一樣可怕。
變成怪物的,犯下罪的,做了錯事的家伙,就會被吊在這些架子上,公開處刑。
為了處罰,更為了震懾。
當然,以帝國官員那到骨子里的品行。不論你犯下的是什么樣的重罪,只要給夠了錢,或是能找到足夠硬的后臺,都可以高高拿起,輕輕放過。
反過來,如果是那種來自邊遠哨塔的窮鬼,一無所有的那種,哪怕只是觸碰了幾百條軍規中邊邊角角的一小點,也有可能被掛在這種鐵架上反復羞辱,甚至折磨到死為止。
羅伊便問林苑“怎么了,是認識的人嗎”
林苑的目光收回來,搖了搖頭,“好像見過,但不記得了。”
兩人穿過校場,沿著行政樓建筑的臺階往上走。
看到刑架邊上的那塊電子屏幕,正播放一段模糊不清的視頻。
屏幕下連接著一臺模樣奇怪的儀器。
儀器的頂端有一個不知道什么材質的透明半球體。
從羅伊所站的高度,正好透過球體往里看,他驚悚地發現,那個透明的罩子里面居然裝著一個被單獨剝離的人類大腦。
那塊人類的腦子被一些細密電流時不時地電激一下,甚至還能發出輕微的抖動。
羅伊站在臺階上,遠遠瞧著那塊會還會顫抖的人體組織,覺得這種東西真是瘆得慌。
這個古怪的儀器,名叫缸腦系統,是舊日遺留下來的產物。它的作用是可以在人類死去之后,讀取大腦中殘留一些記憶。
此刻,屏幕上播放的畫面。就是這個裝在缸里的大腦的記憶。是某個人死去之前,遺留在腦海里最后的畫面。
羅伊其實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為什么那多人喜歡看死人的記憶。他也對此不感興趣。
無奈這玩意在帝國的權貴階層很吃香,哪怕如今的人類已經無力制造出這樣精密的儀器。
他們派遣哨兵們冒險進入污染區,從舊日的遺跡中搜尋得到。
那些人拿著它,去看這樣那樣的死亡回憶,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