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不會朝我開槍吧
林苑的念頭剛剛閃過,倪霽的槍已經干凈利索地朝著她的方向,砰一聲射來一枚榴彈。
炮彈在大殿炸開,滾滾濃煙四起,白色的煙霧頃刻間擴散全場。
宮殿內的哨兵一個個在煙霧中倒地。
倪霽使用的彈藥來自無瞳之地。
當初遇到藤露的時候,就連倪霽自己這樣意志力強悍的哨兵,也被這種藥物輕易放倒過。
不曾在市面上出現的強效麻醉劑讓哨兵們一個個陷入昏迷,向導自然也無法幸免。
只是沒人看見,在林苑昏倒的時候,一身黑衣的入侵者瞬間移到她的身邊,伸手接住了她倒下的身軀。
面孔被防毒面具嚴嚴實實遮蔽的哨兵,看著倒在自己懷里的人,
護目鏡后,煞氣濃郁的雙眸在那一刻變得柔軟了起來,
他沒能管住自己,伸手順了一下林苑柔軟的黑色長發。
倪霽看著懷中的向導。
她安靜地閉著眼睛,睡倒在自己懷里,睫毛的影子投在瓷器般光潔的小臉上,睡得很安心的樣子。
像在那些污染區里,他們無數次相互守護著對方安睡的時刻。
從無瞳之地回來之后,就再也沒有機會這樣親近。
如今偶遇,也是在這樣硝煙滾滾的戰場,
那個雨后的清晨,窗前幾句低聲囑托。那次戰場后同車而回,眾目睽睽之下悄悄的一點觸碰。電梯升降之時,相互的匆匆一撇。
就已經是回來之后的全部了。
她變了不少,身邊多了很多的朋友和哨兵。而自己行走在刀刃上,時刻身陷險地,連靠近她的時間都沒有。
倪霽的手勾著林苑長長的發絲,柔軟的長發冰涼順滑,有一點像是那些觸手撫過肌膚的感覺。
曾經他不希望自己在這份感情里陷落得太深,這樣會讓自己變得軟弱。
一度希望只以朋友的身份和林苑在一起。
但現在他知道已經晚了,早就已經徹底地淪陷。
從內到外,不論本體還是精神體,無一處不渴望著她。
哨兵抬起那幾縷黑發,猶豫了一瞬,低下頭,非常小心地在那黑色的發稍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發覺自己面罩之下的臉燒紅了。
可能從今往后,再沒有什么機會單獨在她身邊。又或者今天這一戰,自己都未能夠全身而退。
這樣的想法,讓哨兵鼓起勇氣,偷來這一點輕吻。
抱抱歉。他因為自己的沖動悄悄道了聲歉。
在這命懸一線,槍林彈雨的戰場,意外地在這里看見她。
幾縷青絲,卻像是自己的解藥,向導素,安慰劑。
安撫了他的一切不安。
時間不過過去了一兩秒,像黃金一般珍貴。
倪霽手指微微用力,緊了緊懷中的人。最終托著她的頭,小心翼翼地把她安放在地面。
縮小版的虎鯨游了出來,嚶嚶了一聲,蹭了蹭林苑的腦袋。
很不高興地沖著自己的本體呲了呲尖尖的牙齒。
倪霽不搭理它,也不再看睡在地上的林苑,站起身大步向著關押紀宣的牢籠走去。
他想起自己和林苑的第一次見面。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巷子里,他將自己的刀刃毫不留情地抵在少女的脖頸上。
如今,又一次對她舉槍。
希望她醒來之后,能夠不要生自己的氣。強大的戰士心里很難過地想。
紀宣的狀態比倪霽想象中的好一些,雖然歷經酷刑折磨,至少還以人類的模樣活著。
鐵籠中的他身體受傷嚴重,但
意識居然還保持著清醒,甚至在倪霽給他注射了解藥之后,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