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卻只覺得這寥寥數字自喬琰的口中說出來,竟是說不出的雷霆萬鈞。
它一想到自己先前還在為喬琰指導梁仲寧攻破田氏塢堡的連環之策,覺得對方有成為頂尖謀士的希望而大覺得意,現在卻覺得,在她真正的想法面前,它還屬實是將她給看低了
她抬眸間露出的冷然之色,分明也的確有刀鋒之利。
就是
系統忍不住感慨道梁仲寧真是被你騙的有夠慘的
誰又會想到,喬琰協助他攻破田氏塢堡之舉,并非是為了取信于他,更不是讓黃巾軍吃飽飯,從而得到謀士點,只是為了有一個與田氏更合適的交談環境,并借三方黃巾軍會合的契機,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甚至在這個達成目的的過程中,她絲毫不在意先前的塢堡之戰中,再如何順利也給雙方造成的人員傷亡,始終冷靜的表現之下儼然是說不出的冷硬心腸。
“你同情他”
那沒有那沒有系統飛快答話道。我是謀士系統,又不是隔壁的圣母系統。
在前來這個世界之前,他好歹也是進修過的。
三國時期的交戰謀劃里,若抱著什么真能通過以理服人和慈悲度人的想法,那還不如趁早退出爭斗最好,但凡是交戰便不可能毫無人員傷亡。
縱然不必做到如程昱一樣,為了給曹操籌措軍糧,“略其本縣,供三日糧,頗雜以人脯”,也不必對必要的犧牲有什么心理負累。
若當真如此,系統反倒要擔心喬琰會在時局關鍵之時,難免會被什么事情給牽絆住手腳。
現在這個心態反倒正好。
何況倘若她的計劃當真能夠實現,兗州早日平定下來,田氏也無話可說。
喬琰敏銳地意識到了系統所說的“隔壁”,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就此事問詢的好時候,何況系統又問了下一個問題可是,你如何確定田氏就會相助于你呢要知道若非你出手,對方還窩在自家的塢堡之中安享太平。
“你若這么問,就還是小看了鄉黨的作用。”喬琰回道。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系統一直表現得很人性化,卻到底在言語中露出了些對人情世故的欠缺來。
“你可知道我方才在牢中模仿的是什么人”并沒等到系統發問,她已經自問自答地接了下去做出了解釋,“正是原本的喬琰印象中的父親。”
任城相喬羽。
“很巧合的是,我前兩日在田氏的記載中見到,田氏受邀參加東郡太守宴請,與會人員里正有他。”
她將從塢堡中搜出的卷宗一并帶回濮陽,經由事實證明并非是個無用功。在這條“太守宴,梁國橋公祖之子與會,有乃父之風,與之相談樂甚”里,喬琰看到了與田氏拉起統一戰線的希望。
若是田洮和喬羽之間不過是尋常的一面之緣,她還未必敢直接打起任城相故交的旗號,只怕還得迂回些來談,或許會選擇給自己增加更多的談判籌碼,現在卻不必如此麻煩。
“從嚴格的定義上來說,鄉黨的定義緣于周制,以五百戶為一黨,以一萬兩千五百戶為鄉,無論是喬氏所在的梁國還是喬羽就任的任城國,和東郡都算不上是鄉黨,但同為兗州人,天然就有一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這就是談話起始的資本了。”
喬琰將這點關聯把握得恰到好處。
在方才她與田洮后續談及的兩件事里,體現的就是這一點。
若是她直接就要田洮將田氏或許在濮陽城中還存有的隱藏勢力交出,或者是讓對方以其他方式傾力相助,田洮或許還要猶豫一番,思考她這個攀關系的舉動,是否會是另一種形式的卸磨殺驢。
可她提到的兩件事,都是田洮在不進一步損傷自身的情況下可以憑借口舌就達成的。
這便沒什么問題了。
第一件事,是從這位田氏家主的口中得知,在濮陽周遭的塢堡內,有哪一處是與田氏的關系不佳,并且易于攻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