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張梁在曲周城頭頻頻出現,張飛也不是個臉盲,只怕他當即就要當張梁是個摸黑前來營寨探查的探子,一長矛捅個對穿了。
在將張梁捆縛到盧植和皇甫嵩面前的時候,張飛還是有種以為自己在做夢的不真實感,“這人怎么就自己來投了呢”
劉備只能給他解釋道“因為黃巾此時已經到了絕路上,而射入城中的箭成了引發山崩的最后一道推力。”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不由下意識地朝著喬琰看了一眼。
如果說此前她對張梁做出的誤導,還讓人覺得有些偶然性的話,在這飛矢傳信的主意提出來后劉備便可以確認了,這好像正是喬琰最拿手的算計人心的手段。
通常來說,會玩這種心理戰的必然是已有一定人生閱歷的長者,可很奇怪的是,被喬琰用出來的時候,
劉備卻沒覺得這是什么說不通的事情。
這世上各種類型的天才里多出一種此等做派的,總比多出一個什么類型的謀劃都玩得轉的,讓人覺得更能接受吧。
他剛想到這里就發覺喬琰似乎留意到了他的目光也看了回來,但在對方的目光里,并未看出有被他如此打量引發不快的樣子,反而朝著他笑了笑。
不過還沒等他深究這個表情,張梁干脆利落地投降連帶著求得保住性命的陳詞,已經又把他的注意力拖拽了過去。
張梁和張角可著實不太像。
從廣宗城中被捕后就一直被關押在囚車之中的張角,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一種殉道者的氣質。
但張梁的話,大約只能說
他是一個平凡且想活命的人。
“雖然經歷過黃巾渠帥的裹挾流民之舉,但真到了廣宗曲陽之戰平定,我又覺得心情有些微妙了。”
在漢軍順著被張梁開啟的城門堂而皇之地進駐曲周城的時候,喬琰和系統說道。
大概是人之常情我不懂這個。最近勤勤懇懇當電子鬧鐘的系統,對這種回答也很坦率。
“我在想,你說這天下第一的謀士輔佐的主公若是能讓這些從賊的難民吃飽飯,是不是便不會有這樣難辨黑白的事情了”
這是自然。
系統總覺得喬琰其實還有話想說,但她最后也沒繼續說下去。
她已經策馬而行進了曲周城。
對城中的黃巾士卒來說,大半夜的,自家的主帥居然選擇打開城門放敵人進城,簡直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這甚至要比張角被漢軍擒獲還是對士氣的打擊。
要不是他們眼看著張梁居然就跟著在漢軍的隊伍之中,他們幾乎要懷疑這種投敵只是被漢軍胡扯出來的。
這些及時反應到動靜不對,起身迎敵的黃巾士卒一時之間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應該直接跟著主帥一道倒戈了算了,還是繼續為了他們那扶持黃天上位的愿景。
但在人數更占優勢的漢軍面前,他們其實也沒有這個選擇的余地。
好在曲周城中像是廣宗城里那樣的狂熱信徒并沒有那么多,在這冀州大地上又一次迎來白晝的時候,城里就已經不再有刀兵相交之聲了。
只不過隨即而來的就是個格外嚴肅的問題。
黃巾俘虜的數量已經多到了一定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