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說韓國由虎牢入關,滅鄭國,再比如說秦莊襄王在位之時,以蒙驁伐韓,迫使韓國獻出了虎牢,自此秦國得以駐兵虎牢對峙六國。
她說話的聲音并不算太響,以至于從隨隊而行的袁紹那里看來,便是喬琰不知與那京中閹宦說了些什么,竟令對方成了個聽之入神的狀態。
這么看來,淳于瓊此前對她的立場判定,也未必就是個誤會。
得了個縣侯的位置便此等表現,著實是
著實是混賬
若論在場之人的身份,他袁紹雖只是個庶子,可自過繼給了袁成一房后,便也可以算是半個嫡子,更因相貌偉岸很得袁逢和袁隗的看重,毋庸置疑是這些人中最高的。
可偏偏喬琰寧可與那宦官交談,都視他為無物,如何能不讓袁紹在心中將他記了一筆。
他更是隨后又見喬琰并未拒絕畢嵐的提議,在行過虎牢之后,轉陸路走水路而行,也便是順洛水而下,這樣一來,就不必再有什么山道策馬之苦。
可袁紹又哪里知道,這一次喬琰還真不是為了給他們制造出什么假象,而做出此等舉動的,而是因為,畢嵐比起張讓袁紹等人來說更有讓她搭話的必要。
淳于瓊因畢嵐得到提拔乃是因為那些個奇技淫巧而看他不起,可正在兩年之后,也就是中平三年,畢嵐會因劉宏的敕令而督造翻車。
彼時的翻車是為了劉宏想見河水灑路的景象,可若論翻車對后世農業的影響,卻無疑讓這東西不能算一件玩鬧的創舉。
提前跟這與其說是宦官,不如說是發明家更合適的畢
嵐打好關系,對喬琰來說有利無害。
誰讓她只知道有翻車其名,卻不能像徒手繪制地圖一般,將翻車的構造給原原本本地勾勒出來。
至于袁紹袁本初
若喬琰是個男子,她的確有必要處好跟他的關系。
借助袁氏的聲望來為她張目也好,借助袁紹的交際圈子來結交漢末賢才也罷,都比她孤軍奮戰要更為容易得多。
但她憑借女子之身坐上縣侯之位,靠的并不是袁氏的提攜,而是劉宏的決斷。
那么她就必須掌握好這個跟世家之間的距離了。
對劉宏而言,沒有后嗣且必須依托于他的存在的宦官,毋庸置疑是最忠誠于他的存在,甚至在極端情況下還可以將這些人當做替罪羔羊。
這正是為何在黃巾之亂中有人對十常侍發起了上書檢舉,他也只是從這些人身上盤剝出了一筆財產,也正是為何
喬琰可以在此時對他們展現出適當的善意來。
畢嵐哪曉得喬琰心中的這些彎彎繞繞,在他看來,這位新得到敕封的喬侯可要比那些個世家貴胄外戚臣官好相處太多了。
先前對虎牢的歷史沿革,她說得頭頭是道,現在船行于洛水之上,她又并未掩飾于自己對洛陽知之甚少,也不過是極年幼的時候曾來過一趟,而后便長居于梁國,算起來還得要畢嵐對她多加提點。
畢嵐忽覺自己備受倚重,也不免話多了些。
在這一番可稱和樂融融的交談中,船行過了鞏縣和偃師,于將近洛水與伊水分界之處的時候,喬琰就已能見到洛陽城郊的民宅了。
但城郊多為農耕與祭祀所用,大多數的民居還是在城郭的部分。
漢洛陽是一個和后世的都城相比很特殊的城市。
或者說,秦漢時期的都城都有這樣的特點。
便是在都城的城郭地帶沒有郭垣,而是依靠于河流、溝渠以及山川作為無垣之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