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如若蝗蟲不來的話,舊魚箔還可以用來制造楮皮紙,就算喬琰預判失誤,屯多了也不愁用不完。
褚燕當即應了個“唯”。
“此外”
喬琰頓了頓,這才復又說道“我有意以縣中存糧兌換蝗蟲卵,總歸還有一月有余就到秋收時節,這縣衙之中絕不會缺糧,但若蝗蟲過境產卵于縣中農田之間,漏網之魚于明年復來,屆時反倒麻煩。”
這是以利誘之的兜底之法。
這一條條的指令下達,讓喬琰的心緒已經平復下了不少,起碼她此前準備的東西實多,在這預料之中的意外面前,也不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何況這種種安排過后,除卻已經長在那兒了的套種豆類作物之外,還有最后一個殺手锏。
她此前自縣中耕農處收購來了幾小塊田地,又準允少了此處耕地的縣民在山中開墾對應面積的耕田。
這些在縣城外零星分布的農田上,在她的安排之下并未種植作物,而是早在數月前就已經搭建好了草廬。
又因近日來幾乎未下過雨,依然保持著足夠干燥的狀態。
在入夜之前,她專程在這十來座草廬周遭來回盯著,確保周遭的雜草都已經清除殆盡,以免若有火自草廬中燃起,會波及到周遭的農田。
確保一切無誤,她才放心地退遠了些。
而在入夜之后,喬琰便在田壟上尋了塊石頭坐下,托腮看著遠處的草廬。
蝗蟲將至的消息雖然讓縣民不免恐慌,但蠟燭和燈油的價格擺在那里,怎么也不會出現那種秉燭未眠的情況。
從縣城到臨近的村寨,此時都處在一片漆黑之中,更因為今夜晦暗并無月色,越發顯出幾分黑沉來。
最為鮮明的便是那野外零星分布的火光。
篝火正是在草廬之中點燃的。
“喬侯對民生問題知之甚多,又能將其利用于實處,實是樂平之幸。”戲志才散漫地直接坐在了地上,開口說道。
喬琰朝著他在發出動靜的手上看去,這黑燈瞎火的倒也不難看出,這家伙還頗有些閑情逸致地又去打了壺酒。
既然還有心情喝酒,想來便是覺得眼下的情況還在掌握之中。
要不是如今的認知之中,人若吃了蝗蟲,必定會因冒犯神靈而沾染疾病,喬琰都想推薦他以酒配上烤蝗蟲了,想來應當滋味不差。
可惜她上手捕殺都已經是在做出格之事,在并非到極端饑荒的時節,提議通過吃蝗蟲來將其消滅的想法反而會讓她遭到不少阻力,可說是吃力不討好,便打消了這個算盤。
“祖父病逝之前曾經問過我,要如何做好一個縣侯。”喬琰看著遠處明滅的火光回道“這就是我給他的答案。”
這是捕殺蝗蟲同樣極其行之有效的方法。
戲志才也同樣頗為看好這個方法是因為,但凡對蝗蟲的習性有些了解的人都不會忽視掉這個事實
蝗蟲具有很明顯的趨光性。
這一點和飛蛾有點相似。
因此這一座座在夜間燃起了篝火的茅屋,正是一盞盞“捕蟲燈”。
即便此時抵達樂平的蝗蟲還并不太多,也并不影響其中的一部分在夜間只有這些光亮的情況下,會循著光前來抵達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