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沒將袁紹和張懿往來的書信拿出來以他對喬琰還存著幾分打壓意愿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將這種決定性的證據拿出來因而崔烈只以為張懿是沒做成實事的情況下被喬琰奪權,想了想還是給他找出了一點美化的說法來。
崔烈說到這里的時候,又小心地朝著劉宏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發覺他并未對這兩句話報以什么不滿,稍松了一口氣。
他便跟著總結道“樂平侯為烈性跅弛之士,張子泰為行事井然之輩,二者一在秩序之外,一在秩序之中,必定相沖。今日之事,不過性情使然而已。”
“樂平侯所為在國在民,張子泰也無過錯可言,既并州蝗災已解,陛下實不必為此生怒。”
崔烈自覺自己這稍有些偏向于喬琰的話,應當和劉宏要聽的相差無幾。
他這話也明顯兩方都沒得罪。
說來,劉宏的這種傾向很好解釋。
涼州久久不克,在這蝗災當頭之時勞損人力,也沒讓天子改變將出征軍士撤回的打算,更是決意不放棄涼州,可見自黃巾之亂后,陛下格外喜歡這等剛直進取之輩。
只因一旦天下有變,這樣的人當即便可成為督軍將領。
所以樂平侯是要保的。
但她此番做得太出格了些,甚至超過了喬玄所做之事的程度,陛下大約也還是得稍稍打壓幾分才是。
果然劉宏緊跟著便冷聲問道“以崔司徒所言,一州刺史不盡其職,可稱為清談德化,一方縣侯不尊法紀,挾掠刺史,可稱威振火耀”
崔烈連忙回道“臣并非此意,罰自是要罰的,只是樂平侯既有憂民之心,平亂之才,若真將其下廷獄,未免有損并州民心,張子泰只是無為,卻非無德,若除職革辦,恐傷士人倒向陛下之心。故而罰必慎重。”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袁基跟著說道“臣亦以為如此。”
得了袁基的支持,崔烈總算多了幾分膽魄,也稍稍挺起了胸膛。
不過以旁觀的太尉張延看來,這兩個人說出這話的重點不同。
崔烈的目的在于遵循著陛下的想法,將喬琰從這挾持刺史的罪名中撈出來,而袁基則是出于袁氏子弟的想法,將張懿給撈出來。
他默不作聲地繼續當個看客,也順便打量了一番劉宏的神情,只覺得這位陛下在權術制衡之道上越發有了成熟老到的手段。
可他怎么想都覺得,這好像并非是個長久之道。
可惜這種事情不是他該說的,或許下一次出現什么天災的時候他就要成為個擋箭牌,被擼下馬去。
現在的朝堂平衡,也不是他應該插話的。
他只是聽著劉宏在此時問道“那以兩位愛卿所見,朕應當如何處置這兩人”
聞聽劉宏此言,袁基當先回道“樂平侯劫持太守之舉不可令人效仿,然她年歲尚小,該當減免懲處。”
袁基剛開了口就發覺那崔烈朝著他投來了個感謝的眼神,顯然是要多謝他當先來回答這個問題。
可這是袁基能選擇先后回答順序的嗎
歸根到底,劉宏在問詢崔烈的時候,其實也只是給他看一個態度而已。
張懿屬于袁氏門生,現在犯下了過錯,那么對喬琰的罪責給出開脫的說法,其實也是在維護袁氏的體面名聲。
若讓這朝堂之上的其他人來回答,必定要斥責喬琰一句行止無端。
可這句話,誰都能說,唯獨他袁基不能說。
即便他心中覺得此事算是袁紹惹出來的麻煩,也必須出于世家本為一家的想法,先將其掃平下去。
他繼續說道“以臣愚見,不若將樂平侯禁足三兩年,給其指一禮法名師,令其自此后規范行事。樂平侯天資縱橫,遇蝗災之害也能力挽狂瀾,實為大漢棟梁,謹慎教化便是。”
“至于張子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