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要更加準確地概括喬琰此番的路線,也不全然是直接往北。
這誓師出征容易,要一戰打破魁頭三兄弟的聯合卻沒這樣簡單。
無論是那南匈奴的左谷蠡王還是遠在洛陽的劉宏都覺得,喬琰選擇在春季做出對鮮卑的反擊,等同于是在大漢未有征兆的情況下對其發起進攻,打的是一個先機。
可要喬琰看來,魁頭身死后與扶羅韓各自統兵數萬,又與那軻比能對峙數十年的步度根,絕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漠北多出兇人,在而今的小冰河時期,北方物資越發匱乏的情況下,更是被時勢和環境所逼迫,不得不出狠人。
此番行軍的隊伍駐扎在雁門這也是近年來鮮卑走了昔日漠南匈奴舊道襲掠的方向,喬琰卻不打算從此地出兵。
在誓師之前她和張遼談過一次。
在喬琰帶起了制作立體地圖風氣的情況下,張遼也做出了效仿。
因他世代居住于此,只是因為馬邑之謀的失敗讓他的先祖從聶改姓為張,他縱然沒有喬琰那等隨時觀摩立體地圖的優勢,卻也能將云中、定襄、雁門這一帶的地形給完全復刻出來。
包括蘇木山與雁門山之間門,自平城往北的出口,包括定襄與陰山接鄰之處的武要、武皋兩處隘口,也包括如今的黃河河道所形成的云中前套平原。
陰山以北,便是如今的鮮卑盤踞之處。
走哪一條路線出陰山,就顯得尤其重要。
走雁門北出太過直白了。
若是效昔日霍將軍事,可以走代郡,如今的代郡太守正是那晉陽王氏王柔的胞弟王澤,和喬琰之間門也可算是有交情的,要暫時逾界借道,并不是一件不能做的事情。
若是稍往西偏些,那便是走定襄,自武要、武皋所設防的陰山峪口出擊。
但喬琰細思之下覺得都不保險。
在先前的休屠各胡一戰后,她曾經讓人再出固陽道口,向著西北方向探去,在路上曾見鮮卑哨騎,對方更是比之休屠各要警惕不知多少,兩方剛遇上便已迅速撤退,以這雙方的距離和相似的快馬腳程,絕難阻擋對方將消息回報給鮮卑單于。
固陽道是這種情況,定襄至代郡這一片呢
交戰的頻頻也就意味著互相滯留于此地的哨騎不在少數。
喬琰雖可確定自己不會在漠北迷路,卻也不想讓人早早做好防備。
如若,固陽道、武要塞、雁門代郡以北的山口都不適合作為奇兵突襲的位置,有沒有可能從中道直入呢
對此,喬琰和張遼達成了一致的認知,走白道口
這也是一條元狩六年漠北之戰中,衛大將軍曾走過的路。
作為陰山山脈自雞鹿塞、高闕、光祿塞后的第四處重要隘口,白道口自趙武靈王防備樓煩、林胡之時就在此地設立起了防線,但因道路遠比固陽道難行,此地也少有胡人經行,直到元狩五年,匈奴鐵騎才再一次經過此地入侵,又被隨后的漠北之戰打散了聲息。
再下一次作為要塞,便是因為北魏至于隋唐時期的武川豪強軍事集團駐扎于此。
但喬琰最為看重這里的,還是它處在固陽與雁門的中線上,正是此時她所率領的尖刀最合適插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