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呂布去追擊,正是因為這絕非是什么追窮寇的行為,而恰恰是讓他的武力得到充分的發揮。
畢竟也沒人想得到呂布所持有的弓箭居然會有這樣大的威力,又有這樣遠距離射傷的效果,只要這不易提防的一箭用在恰當的時候也就足夠了。
而即便沒能將其殺死,一個被漢軍如同追趕喪家犬一般攆著跑的單于,又還能滯留多少威嚴呢
如今達成的結果,恰恰是對喬琰來說最有利的一種。
這不由讓她思考她前陣子給自己加上的氣運數值,是否在此時有了些體現。
眼下的情況是
單于魁頭中箭且受傷,極有可能不久于人世,上一任單于和連年幼的兒子騫曼逃出生天,魁頭二弟扶羅韓死于呂布之手,弟步度根落在了喬琰的手中,成了個人質。
喬琰朝著步度根看去,果然看到他那更加難看的臉色。
魁頭能從騫曼的手中將單于的位置奪走,一來是因為和連暴虐妄為,二來是因為他鈔略北地身死之時騫曼又還年幼,可如今呢
原本由他們兄弟集合而成的強權在一夕之間門分崩離析,人死的死傷的傷,一旦魁頭也身死,這單于之位很有可能回到騫曼這一支上。
鮮卑所掌控的資源過分匱乏,讓生活在這個部族中的有志之人必須去盡全力將權柄攥取在自己手中,步度根就是這樣的想法。
可如今看來,他若是想要達成這樣的目的,在魁頭出事后繼任單于,收攏今日被驅逐四散的鮮卑族人,只怕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除非
“若是我愿意將你放走,你能給出什么報酬”喬琰一邊指揮著張楊將那火堆上的烤羊羔給卸下來,盛放在了他們帶在身邊的木盤中,一邊朝著步度根問道。
步度根驚愕地朝著喬琰看去,一時之間門難以從對方平靜的面容上看出她此刻的想法來。
他能看到的只是她在此時讓人將另一只盤子放在了自己的對面,而后抬了抬手,示意步度根在她的面前坐下來。
雖然是個這樣近距離的邀約,甚至那幾位武猛之將都往后退出了幾步,像是在給他們讓出談話的空間門,步度根也絲毫沒覺得自己能有朝著喬琰發難,將她挾持為人質的機會。
這位喬侯罕見地不能用尋常道理來做出判斷,先是做出了這樣親自帶兵出征塞外的舉動,更在此時表現出了她本人的武藝也絲毫不差的狀態。
她雖是在這漠北草原上品評食物,卻也在手邊放著她的那桿兩截尖頭的長槍,仿佛隨時可以將其朝著前頭捅出。
“喬并州何以愿意將我放走”步度根猶豫了片刻還是坐了下來。
不知道為何,他在面前這少年人闊達的舉動中,依稀看到了當年單于檀石槐的影子,或者更加準確的說,這是一種屬于梟雄的氣質。
只是他念及自己雖然是落敗的一方,卻也必須維持住鮮卑族人的體面,這才讓自己在坐于此地的時候,拿出了正是與人堂堂正正談判的態度。
喬琰語氣依然輕松,“這漠北草原上支部林立,西邊有遷移的北匈奴,東邊有入侵漢境的烏桓,我若將你也殺了那么只有兩個結果”
“要么,英雄隨時運而生,在某一個鮮卑的支部中又誕生了新的領頭人,或者是那和連的兒子能承擔起部族的責任,這個新任的首領懷揣著對漢地的覬覦和仇恨之心,卻并無多少畏懼再度來犯。”
“要么,北匈奴重新東來,在燕然重建漠北匈奴王庭,又或是那東邊的烏桓勢力進一步擴張,直到將你們吞并,成為雄踞在大漢北方的新一代外族王朝。”
“這對我來說是個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