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是說的麻煩事,可要步度根看來,她的臉上分明沒有太多的擔憂,而只有一片仿佛在看人小打小鬧的戲謔感,果然她的下一句就是“我還得重新再來此地一次,這多麻煩。”
“”哪怕明知她要抵達此地或許沒有這么輕松,可也的確,只要她成功了一次,做到的還是這般艱難的事情,便不會有人懷疑她能做到第二次。
步度根沉默良久還是回道“喬并州所言甚是。”
他也大約能從她這話中推測出她的想法了。
若是她將他給放走,確實是一筆相對劃算的買賣。
他還保留有在此地的權威,即便是曾經被她所俘獲,也并不會影響到他在將真正忠誠于自己的舊部徹底調集起來后,將此地的亂象平復下去。
但相對來說,他的繼承不是那么順理成章,也因為曾與她有過正面接觸,深知自己的南面并州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敵人,注定了他不會成為她的勁敵。
哪怕他在努力說服自己,以那中原人慣來喜歡故弄玄虛的做法,在他面前的喬琰很有可能也只是在己方成功得手后,將自己的形象再度拔高幾分,可當他又問自己,是否有這個與她為敵,與她統帥的呂布、張遼等人為敵本事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可能只能得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這道天明之前來襲的利刃給他心中造成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影響,這種影響只怕會持續到有人能夠將她在正面擊敗。
可對方是大漢天子敕封的并州牧、樂平侯,誰又會有這個擊敗她的必要
步度根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在這個交易邀請面前,他無疑是處在弱勢的一方。
喬琰所面對的情況,無外乎也就是要不要再一次出兵而已,而他所面對的,卻是生死之間門的抉擇。
他咬了咬牙,回道“您想要何種籌碼將我放回”
喬琰在心中計量了一番,回道“兩萬頭牛羊。”
她又補充了一句“每年。”
“這不可能”步度根下意識地就喊出了聲。
這樣一筆重量級的支出,必然會讓他傷筋動骨,往后的數年也必將因為此事而難以在鮮卑內部立威。
但喬琰卻只是語氣淡淡地回道“那我同你算一筆賬好了,故太尉段紀明進擊西羌二十載,自西羌繳獲牛羊馬匹共計四十四萬,斬首四萬人,平攤下來約莫每年正是兩萬頭,我此番殺你族人四千有余,比之平均高出了些許,明年可以只來打個秋風。”
“若是你想要這等做派我也無妨,總歸這北上一行,我還權且可當做是練兵。陰山隘口何其之多,我大漢可在陰山南麓建城設防,你鮮卑卻無法在陰山北部建立起萬無一失的防線,我若要來,你是攔不住的。”
“再者說來,那西羌的環境與你這浩闊草原相比,顯然要更不適合放牧些,尚且能有此等積蓄,更何況是你們”
“我也不過是要你們做出個選擇,到底是拿出你們可支配的部分財富破財免災,還是要讓我定期來這草原上打獵。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喬琰的這一段話,讓步度根臉上的神情不斷變幻。
她拿出來說的段颎更是讓他心中有些不妙的預感。
誰讓這位段太尉的兇名并不只是在西羌涼州,昔年鮮卑進犯酒泉的時候也曾經被對方擊退過
與其說,他是在壓制住外族對大漢的入侵,不如說這位段太尉奉行的是亡族滅種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