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一死,董卓先前所營造的親近士人景象也就徹底不復存在,只能繼續靠著狠辣手段來震懾,而史官到底會對這一段歷史如何記載,董卓心中也沒有個底,忽然聽聞楊彪與黃琬前來請罪,讓他心中不由一喜。
別管這兩人的請罪是否是被逼無奈,又別管其中到底有多少真心,這起碼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
董卓當即上表,以黃琬和楊彪為光祿大夫。
雖然不可能讓他們官復三公之位,但起碼也先給了個秩比二千石的官職以示體面。
接到這道委任詔令的時候,待得宣旨的人離開,楊彪不喜反悲。
光祿大夫為天子近臣,司顧問應對之職,可如今的大漢又如何,君不君臣不臣,所謂的天子近臣或許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教導陛下的學業而已,全無實質作用。
他握著詔書許久,才仿佛夢囈一般輕聲說道“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盧公與本初等人攻入洛陽,若天子遷都,尊位便盡喪了”
楊修在一旁反問道“為何父親不覺得是喬并州先攻入洛陽”
他這人說話沒什么顧忌,眼力又不差,這話問出也不那么在意,袁紹若按照輩分還應該算是他的舅舅。
那酸棗會盟的一眾人聚集在一處,以他先前在洛陽所見到的一番權利斗爭來推斷,只怕沒有父親所想的這么樂觀。
他總覺得袁紹并不是因為昔年黨錮之禍的殘存影響才在那日執意進攻南宮;也不是因為要以嫡長子為尊才和手持先帝旨意的盧植對峙,反讓董卓從中牟利;今日也自然不是因為董卓專斷朝政倒行逆施,才發起這一干人等前來討伐。
這些人先前可以各為利益而戰,現在這個看起來應當同氣連枝的時候,也未必就能表現出人多勢眾的優勢。
“父親,我想與你打個賭。”
見楊彪詫異看來,楊修也依然從容地說道,“父親覺得是盧公與袁本初先入洛陽,我卻覺得是喬侯先行,那黃河天險未必就能給她造成什么麻煩,若我勝了,請父親準允我前往并州就任喬侯屬官。”
比起這些煩心事一堆的朝廷,他還不如去并州干點實事。
楊彪沉默了片刻,回道“若當真是你勝了,便證明你在觀人察勢上確實有一番本事,我又何必阻攔你。”
對他來說,無論是誰能殺入洛陽都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
這如今身在八關之外的各部,起碼沒有董卓這等虎狼之輩,其中更有不少心懷報國救難之心的。
起碼,不能遷都啊
這遷都的決議一下,即便楊彪搬出了三公府,也還居住在洛陽富貴之地,卻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這行將遷移的號令一下,在洛陽到底引發了何種變動。
徐榮、牛輔與喬琰對峙于大河南北,加上段煨鎮守函谷關的情況,讓李儒猜測喬琰先前的故布疑陣可能只是為了讓董卓分兵,于是董卓也當即下令段煨兵出函谷關,先行率領一部分兵卒前往長安附近,屯兵于華陰地界。
在段煨所傳遞回來的消息中,華陰有地可種,卻也正如楊彪所說,赤眉之亂縱然距今已有將近二百年,但人口便只有這么多,因長安大火與戰亂遷徙走了的,也絕不會再返回來,其中人口凋敝的景象著實很難建立起都城。
董卓連遷都都可以隨便說,更何況是遷人。
他直接令手下的部從在街巷之間門發布了要往長安搬遷的詔令,如有不遵從之人,西涼兵卒可將其就地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