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確實是無人敢發表什么異議了。
那些當真敢在此時不惜性命也要與董卓據理力爭的,幾乎都已經在他封鎖八關之前棄官而逃,或者是外放在州郡中,正身處于那討董聯盟之內,又如何還會在此地。
就像以剛直善戰出名的朱儁,早已出逃去了荊州,自然不能在朝堂上對他提出駁斥的建議。
董卓朝著他面前低首順目的一眾人等看去,終于露出了個滿意的神情。
“看來無人有異議我這遷都的決定了,陛下,您看如何”
再一次接到董卓這個問題的劉協顯然不能再說什么聽聽各位公卿大臣的建議,否則難保他不會再看到朝堂上少幾個人。
他低聲回道“便依相國所言。”
可即便他答應得已算是快了,董卓還是在今日這早朝上又將太尉黃琬和司徒楊彪給罷免了官職。
而后才將遷都的重任分派給了各方部門去做。
眾人僵直地立在原地,直到董卓邁步出門,身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他們才覺得腳下恢復了一點力氣,可以往家里走。
只是走出了殿外又見伍瓊、周毖二人的尸體并未被董卓讓人給收殮起來,還是橫躺在這殿外,正是頭身分離的慘狀,不由讓人神色惶惶。
還是劉協下達了一道詔書讓他二人各歸于家,入土安葬。
楊彪回到府中在庭院里站了許久,面上滿是悲涼。
見楊修立于廊下,他悵然說道“你我父子二人的命只怕也要留在此地了。”
四年前楊賜去世,楊修往弘農去為祖父守靈三年,于去歲夏日回返了洛陽,至今尚不到一年。
他原本是打算遵照先前與喬琰的約定,等到守靈期滿便往樂平去,繼續替她效力,但楊彪卻說,喬琰已為并州牧,如今麾下可用之才囊括并州,楊修年不過十五,前去樂平又能幫到對方什么,還不如留在洛陽觀望時局,也好多學些本事。
彼時的楊彪覺得自己的一番說辭著實妥當,可現在喬琰處在大河之北,就算短時間門內無法達成進攻的目標,也起碼有著退可守的保證,不會被董卓老賊說殺就殺。
讓楊修處在京城里,才是當真有滅族之禍了。
楊修開口道“父親是要留得青山在,先保住性命,再圖日后,還是要為漢室王業而殉,不惜死諫”
楊彪聽他話中口氣并無慌亂,先不免為這聰慧的兒子心中驕傲,又掂量了他話中的意思,忽覺沉重,問道“前者如何”
“若是前者,父親即刻去尋黃子琰,往相國府拜謁,便說你二人反對遷都一事,不過是因為戀舊而已,并沒有要干擾那董賊行事的意思,特意前來請罪,董賊既殺尚書二人,必已后悔,也需擔心朝內暗懷殺之心思者甚眾,不若留著父親的性命,只是如此一來”
便少了幾分氣節和臉面了。
可在刀兵面前,又有這一家數十人在此,除了向董卓低頭,又有什么其他辦法呢。
也正如楊修所言,當廷斬殺了周毖與伍瓊,確實讓董卓成功地讓遷都的決定下達,卻也讓他不免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