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是他此前遇上的那支來去如風的隊伍,而分明是一支以防衛為主的盾兵。
后方的長矛兵還未在此刻補上,以至于他們表現出的便是一派完完全全的防守姿態。
大雍在甲胄上的投入從不在少數,在此刻的這出交戰中更是展現得淋漓盡致。
縱然陷陣營的這位將領憑借著其訓導之法,已讓其下屬在面對敵方之時無論是行動還是變陣都有一種毫不拖泥帶水的利落,就連呂布也不得不承認這種實力上的差距
大雍的兵馬依然因為軍備上的齊整有著其獨到的優勢
當他們甚至放棄了進攻,減少了有可能露出的破綻之時,這等頑固據守于河岸的情況也就越發難以改變。
高順著實不明白呂布到底在想著什么。
就算前軍的盾兵形成了一條暫時未曾被陷陣營擊破的人墻,但他們后方的兵卒還站在水中,并未在河岸上落腳。
這樣的情況下,可不是個能發起沖擊的樣子。
只要他們守城的這一方能讓對方不得寸進,進攻一方消耗的體力也勢必要遠遠超過他們,到了那個時候,難道還能給他們以繼續拉鋸僵持的機會嗎
當然不可能
呂布此刻最應該做的,其實是憑借著己方的盾兵形成的小規模對峙,以最快的速度將更多的騎兵調度到前列,寧可頂著騎兵死傷的情況,也要從高順這里換出一個借機攻入的口子。
不管這樣的進攻是否有可能對高順做出有效的擊穿,起碼都要好過此刻這個僵持到最后還可能一無所獲的狀態。
但當他遙遙朝著那退到后方的呂布看去之時,卻絲毫也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的煩躁情緒,而是只見他不斷征調著士卒投擲沙袋于河中,將這片淺水區域能供給士卒過河的地帶再拓寬一些。
要不是其最先發出的那一支強弓悍然自他這頭的盾牌縫隙中穿過,將他的一名下屬給射殺在了當場,高順幾乎要以為身在此地的并不是呂布,僅僅是一個和他長得格外相似的人而已。
但這當然是呂布。
他只是記著在他進攻之前司馬懿與他說的話而已
“我等此番是同來進攻的,那么呂小將軍的戰功和您的戰功是一體的,所以與其先和那位高將軍在精兵的交鋒中碰個兩敗俱傷,還不如放棄爭奪一些沒有必要的功勞。”
“那位高將軍的陷陣營之所以強悍,是因為其軍令如山,甲胄精良,士卒舍生忘死,而這樣的特質,不是尋常的兵卒能做到的,所以渡河之戰會攔截在我們前頭的只會是陷陣營,不會給您以攻伐薄弱之處的機會,既然如此,不如由我們來做這把結實的盾,將其拖住,由呂小將軍來做那把最尖銳的矛。”
讓呂布忍住動手的攻伐之勢,真是別提有多難受了。
可一想到他沒能被陛下準允參與到那場應對刺殺的戰斗中,極有可能就是因為他只知進攻的毛病,再一想到這份平定天下的戰功里他也絕不甘心留下一個污點,呂布決定暫時忍住這等不適。
何況他的這等不痛快也并未持續多久。
在他的眼前,他這方渡河而過的甲兵已又多形成了一排,抵住了前方行將倒下的那一批,形成了一張越發堅實的盾牌。
這張盾牌中的前列在面對著陷陣營甲士的反擊中雖有兩分頹勢,卻還不到能分出勝負的時候,而也正是在這張頗有背水一戰之勢的“盾”扛住了陷陣營攔阻的時候,呂布領袖騎兵多年間并未隨著年齡增長而削弱的耳力里,一片踢踏的馬蹄之聲已出現了。
那是他們這一路的“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