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鄴城之中的人都已察覺到了這等風雨欲來之勢,讓此地安靜得完全不像是那天子腳下的帝都,而像是一座死氣沉沉的靜謐之城。
直到一聲天子急召臣子議事的晚鐘響起在這夜色將至的時候,這份令人恐懼的沉寂才忽然被打破。
所有人又重新開始往前走動,就好像他們并未看到兩個幸臣在今日丟掉了性命。
在這等沉沉壓力之下,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應不應當歡喜于今年的豐收,又應不應當盡快逃離開鄴城而去。
而這些根本無法知曉這出朝堂博弈的人只知道,在數日之后鄴城的周遭又增派了不少兵卒,將這座都城圍成了鐵桶一般。
其中的一批由袁紹的侄子高干率領,南下開赴袁尚曾經駐扎的地方而去。
好像一切都還沒有太大的變化。
但又好像已經有了什么天翻地覆
“若論垂死掙扎的本事,董卓是真應當向袁本初學習一二的。”喬琰收到消息之后不由唏噓。
董卓在無力對外擴張只能等著喬琰打進來的時候,任由自己失去了上進的動力,就窩居在這關中長安,以至于因為其志氣已喪而被下屬發覺了奪權的機會。
可袁紹呢
這家伙的心志或許是被打擊得慘不忍睹,卻還重新將其拼拼湊湊,以至于在此時拿出了意圖絕地反擊的底氣。
董卓都沒對跟隨自己多年的西涼部將做出什么斬盡殺絕的舉動,袁紹倒是果斷得很,直接拿了郭圖逢紀開刀。
照這個對比來看,袁紹能活得比董卓更久也實在是很應當的。
不過這么一來,再去掉暫時被形同軟禁的荀諶,袁紹的謀士也就只剩了沮授審配辛評三人,叫得上名號的將領也就只剩了高干高覽蔣奇三人。
“四面漏風的地盤,下屬背叛的處境袁本初啊袁本初,你還能拿出的花招,也不過只剩下了那么一兩個而已啊。”
可袁紹又不是連天象都鐘愛的劉秀
他憑什么覺得自己能有這等氣運
當六月的尾聲在辛評和賈詡在青州的交手中過去后,七月的時間也以一種飛快的速度流逝。
七月的中旬,關中守軍都接到了一條指令
每五人之中選拔出一人,擇優錄取,于長安城南點兵
幾乎不需要在這條指令之中做出什么更多的解釋,聽到這條消息的人都不難猜到,這正是要選出隨同天子御駕親征的隊伍
此時已是秋收之前最后的等待,這些參與到軍屯耕作之中的士卒本也回到了演兵的狀態,此刻正在蓄勢待發之時,忽然聞聽這樣的一條消息,頓時以最快的速度投身到了選拔之中。
自建安元年開始的長安盛景盡出自于當今陛下之手,關中守軍之中又不乏隨同她自涼州入關中,甚至是隨同她參與到漢中之戰的,怎么會甘愿錯過這場平定天下的最終一戰中。
但兵力的限制切實存在,五日之后抵達長安城南點兵臺下的,只有其中五分之一的幸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