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此前他還沒有這樣的機會,那么如今的揚州已是在喬琰的治下,自關中印制而成的書籍也早被陸續送至揚州傾銷。
若是在這等讀書成本降低大半的情況下,他還不能從書中獲益,給自己爭取那軒轅閣上位置積攢一份底氣,他也該趁早收回那句遠大志向之言了
鄧當回道“成,那就讀書但你要是再在這里耽誤時間,讓我二人被張府君扣了俸祿,那便買不起什么書了。”
聽鄧當這般說,呂蒙這下哪里還敢耽擱,連忙和鄧當一道趕了上去。
至于呂蒙能否實現那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非復吳下阿蒙”的目標,那便只有交給時間來決定了。
對喬琰來說,這出洛陽論功最重要的目的,已隨著那二十八張銅版雕像的現世而達成,第二日的街巷之間更是已經出現了那印制的功勛小像,作為第一批軒轅閣名單的表彰宣揚。
改洛陽為都城還不急于一時,她在送走了陸續回返到駐扎之地的下屬后,便應當回返長安而去了。
在回關中之后,還有另一件事需要由她來做。
“去歲伯覦找上我的時候,你雖在權衡之后答應了與衛仲道之間的婚事,但還同我說,天下未定,何以家為,如今倒可算是天下平定了”
喬琰朝著蔡昭姬看去,對著這個由自己看護長大的姑娘,不免在語氣間少了幾分公事公辦的意味。
這“天下未定,何以家為”之言,自這個從事文職的姑娘口中說出,也尤有一番鏗鏘烈性之態,加之衛仲道因昭姬的官職緣故主動提出了入贅,喬琰倒是不必太擔心她成婚之后的情況。
但在昭姬回說將要籌備婚事之時,喬琰又說道“我有意對婚姻律令做出一番改變,借你成婚之時將其推行,你看如何”
昭姬正了正臉色,敏銳意識到喬琰所說的絕不是簡單的改變,當即回道“陛下但說無妨。”
喬琰道“自西周以來,婚姻律法之中的七出三不去便未曾改過,更未有言及,倘若女子想要離開丈夫該當以何種方式實現。又倘若丈夫休妻,妻子除卻帶走自己嫁入門戶之中的妝奩之外,沒有任何可以帶走之物。今我為天子,又有四海歸一之績在手,若還不敢對其做出一番更正之舉,又有誰人能做出這樣的創舉”
古代女子在婚姻律法和禮制之中,乃是毋庸置疑的弱勢群體。
西周開始推行的作為解除婚姻關系限制、保護女方而“三不去”,歸根到底也僅僅是將妻子作為丈夫的附庸而已,何況真能履行的也未必就有幾人。
妻子已無娘家可以依靠,若是休妻會令其無家可歸,不可去。
妻子與丈夫一并為公婆守孝三年,在禮法上已盡孝道,不可去。
夫妻共同經歷了貧困,隨后家境趨于富貴,不可去。
但正如喬琰所說,倘若是因丈夫的緣故,妻子不堪忍受,想要脫離開丈夫的掌控,是沒有明文律法對其做出保障的。
“和離”這等因夫妻雙方感情破裂而雙向自愿離婚規定,得等到唐代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