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是對夫妻分開之后,將家中的共同財產做出一番劃分
到了漢唐之后的明清時期,連妻子嫁入進門所帶的妝奩都不能帶走了,只能凈身出戶。
這對經歷了現代法律熏陶的喬琰來說,是何其可怕的陋習。
倘若她還未曾將天下重歸一統,在主次問題的考量之下,當先要解決的,的確是剿滅鄴城朝廷,將袁紹和劉辯給拿下,但在此時,她卻必須站在為治下女性謀求利益的角度上,對這些陳陋的婚姻制度做出一番調整。
隨著各方工坊自喬琰還在并州任職開始便從未少過女工的招募,隨著棉田漸多紡織業發展,隨著樂平書院之中畢業的學生日漸增多,隨著早年間跟隨馬倫從事天文計數的女官逐漸再不滿足于只做個敲打算盤之人,隨著女子可支配的收益進項日漸攀升,她也確實有了這個將婚姻財產劃定明白的機會
蔡昭姬或許因衛仲道乃是入贅的緣故,加之其此時就任的九卿少府之位,又有喬琰在背后撐腰,絕不會面對這等妻子凈身出戶的難堪處境,可這天下之間以為男尊女卑的風氣哪里會因喬琰貴為天子便在頃刻之間發生轉變,那些至今還未能得到啟蒙開化機會的女子,若無法令明文的庇護,憑什么爭取到足夠的權利
天下初定,軒轅閣令臣屬為之踴躍一爭,恰恰是新法令推行的最佳時機。
倘若昭姬不介意的話,便正好選擇這一場關中地界上備受矚目的婚事,將其徹底敲定。
喬琰接著說道“西周之禮若不能在倉促之間盡數廢除,有些規矩總是該當改改的,這七出之中的無子之由,難道真是因為妻子之過嗎”
唐律之中對于無子休妻做出了一番限制,需要等到妻子超過了五十歲依然無子,這才能滿足這個休妻的規定,可若這個無子不是因為妻子而是因為丈夫,卻并未做出明言之說。
“所以池陽醫學院中的兒科內我想增設一個內容,正為查驗此事。倘若是因丈夫的緣故,妻子同樣有與丈夫和離的權力。”
“不敬公婆、離間親屬、嫉妒兇悍這三項,也不當只由丈夫做出什么空口白牙的指摘便將其納入休妻的緣由之中。令廷尉司下專門成立一項部門處理此事。”
喬亭既為宗室又為廷尉還是女官,不怕做這等得罪人之事,簡直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此外,”喬琰的語氣堅決,在說出隨后兩句話的時候,帶著一抹異常斬釘截鐵的態勢,“從古至今,只有丈夫將妻子休棄的,卻無妻子將丈夫給休了的,但今時已有女官女將羅列朝堂,女工女商街市可見,為何不可有此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似遵循六禮而婚,但若夫妻雙方脾性不合互生齟齬,與其鬧到不可開交刀劍相向的程度,還不如雙方和離各自安好。”
“妻子經營門戶教養子弟,也絕非完全仰賴于丈夫而活,為何雙方之資財在休妻之時分毫不能給予妻子,甚至連其嫁妝妝奩都多有被吞沒之事,也合該有律令從中庇護。”
“昭姬,我所望者,乃是這天下之間再無將什么丈夫納妾引為常態之事,是婚姻之中妻子再非被動附庸,生死由人,只是”
“要想走到這一步,我等仍舊任重道遠啊。”
蔡昭姬重重點了點頭,“請陛下盡快將此事落實下去吧,將其在我和仲道的婚禮之前宣讀,正是時候。樂平月報之上,我也會盡快撰稿的。”
法令推行和月報宣傳的雙管齊下,足以借著那軒轅閣建立的余威,以最快的速度深入到千家萬戶之中。
軒轅閣上女子留名,夫妻婚姻為妻助勢,這二者恰為相輔相成之事。